這個時候,旁邊的一扇門突然開啟了一道縫,從那縫隙中伸進一個女孩子的腦袋。這是為他們做飯的小女孩,大概有十八歲左右,臉『色』憔悴而臘黃,很明顯的有一些營養不良,看了叫人不由不得心疼。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地方流落到這個城市的,身後又有著什麼樣的背景和經歷。
小女孩探進頭來,大概是看土豆絲還有沒有。實際上那一盆土豆絲早已經被吃光了,連盆底上的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有幾個餓漢子看見了她,便喊道:“再炒上一盆!”
小女孩顯然對這個場面有點恐懼,猶豫著不敢進來拿那個洗臉盆。張良看出了她的難處,又猜想她是否會是那個蕭瀟?
但這時候,一個漢子走過來了。這個人是這裡的包工頭,剛結束一個飯局,很明顯喝的酩酊大醉。
他醉的東倒西歪往門口走,並且對那個小女孩伸開雙臂,下流地說:“乾妹子,讓我親你一下……”
張良忍不住把兩隻拳頭捏了起來。在這個醉鬼透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悄悄伸出一條腿,把這傢伙絆倒在人堆時,頭正好跌進那個洗臉盆中。弄了一臉骯髒。眾人在鬨笑聲中把他推到旁邊,他便像一頭死豬一般再也爬不起來。這當口,那個做飯的小女孩趕緊調過頭跑了。
等到張良想去詢問那個女孩名字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人群裡有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乍一看像是一個讀過書的文化人。不過這也不出奇,很多上過大學的大學生一批又一批,失業率準確的說是找不到工作,談不上失業)很高。可是他們也得謀生,無奈之下便來到了建築工地上打工。他們會在工地上拼命幹活,以此證明他們是個好小工。他們也漸漸的適應這個社會,不洗臉,不洗腳,更不要說刷牙了,吃飯和別人一樣,端著老碗往地上一蹲,有聲有響地往嘴裡扒拉。說話是粗魯的,走路拱著腰,手背抄起或筒在袖口裡;兩條腿故意弄成羅圈形。吐痰象子彈出膛一般;大便完和其他工人一樣拿土坷垃當手紙。
他們這些文化人會逐漸的偽裝成一個地道的、外出謀生的莊稼人,但有一點他們卻沒能做到,就是在晚上睡覺時常常失眼。這是文化人典型的『毛』病,好在別人一躺下就拉起了呼嚕,誰知道他們在黑暗中大睜著眼睛呢?如果大夥知道有一個或者多個人晚上睡不著覺,就像是對一個不吃肥肉的人一樣會感到不可思議。他們只有裝成個文盲,才能融入進去。一般說來,包工頭不喜歡要上過學的青年,唸書人的吃苦精神總是令人懷疑的。
當然,不踏實的睡眠並不影響他們第二天的勞動;他們終究還是比較年輕,體力就像拉圓的弓弦那般飽滿……
張良湊過去跟那個眼鏡男打了個招呼,“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蕭瀟的女孩?”
眼鏡男抬起來頭,打量著眼前的張良。“這裡是建築工地,怎麼可能有女孩?你應該去別地找!”
“可我剛才看到一個小女孩,她叫什麼名字?”張良繼續追問道。
“不知道。每天干活就夠累的了,誰還會去花些心思去關注泡妞撩妹……”眼鏡男滿嘴的抱怨,似乎像他這種有文化的人不應該過這種搬磚的生活。
隨後,一個壯漢吆喝了一聲:“上工了!上工了!”
所有的建築工人又開始無休止的忙碌了,似乎一天之中也就剩下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和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張良想攔下一個工人繼續詢問,可是他們似乎很著急,生怕耽擱了一秒鐘的賺錢時間。他們好似對於這種拼死拼命的工作生活已經習慣了,反正是賣力氣賺錢的活,多出一份力多賺一分錢,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寶貴的很。
沒有辦法了,張良就只能自己去找人了。
包工頭住在工地旁騰出來的一間閒置房間裡,緊挨著的是灶房,做飯的除過那個僱來的小女孩,還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老漢晚上住在門衛室裡,而那個小女孩晚上則住在灶房裡。
工程大忙以後,需要的人也多了。包工頭陸續從南關大橋頭又招回一些工人;同時也打發走了幾個幹活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