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城鬧市中的“宏運樓”乃是一處比較豪華的大客棧,秋白雨、夜無光帶著靜歌、慧玲兩位小姐,還有四位侍女住進了此處。
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歷經此次家族的分崩離析和個人的生離死別以後,姐妹倆一見面就沒停下掉眼淚。在冷露禪院的暗室中,由於擔心外面的局勢,不方便敞開了述說離情。到了客棧,總算是暫時安定下來,兩人開啟了話匣子,相互間不住地詢問各自的經歷,時而高興時而悲傷。
在錦潤幾人的解勸下,兩位小姐才沐浴更衣、用了些吃食。杯盤碗碟撤下去之後,慧玲問靜歌:“姐姐,咱們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妹妹這麼一問,靜歌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心中思緒混亂好似一團亂麻。
按她本心來講,她最為迫切地是想去找六面狐楚英輝。出離皇宮,來到冷露禪院,她打量眾人,二孃在、妹妹在,見過的、沒見過的都在,唯獨不見六面狐楚英輝,她這心裡別提有多麼失望和酸楚了。
秋白雁知道內情,得著機會,悄悄地安慰她說,師傅是因為特殊的事情才沒能來在暮雲城的,其實心裡很是牽掛她。
不知為何,靜歌不僅意識到這是二孃善意的謊言,而且她堅信六面狐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現在自己恢復了自由,沒有什麼比見到六面狐、當面問個清楚更急迫的事情了。但是,此事不能講給其他人知曉,包括自己的妹妹。
再者,親二哥現在帶著小侄兒同樣流落在外邊,按理講,一家人團聚才是正途。估計其他人也是這麼想,一定會提議保護著她們姐妹二人,找到二哥,一同在宗布蝠王的庇佑下生活。
還有一件事,也讓靜歌為難。臨行前,菡妃娘娘拜託她代為尋找自己的師兄江醉雪。受人點水恩應當湧泉報,何況是如此深厚的恩典呢?如果不踐行諾言,豈不是有辱豐家的家風嗎?
故而,三件事攪在一起,靜歌對前路該往何處很是為難?
她想了又想,反問慧玲:“不知妹妹有何想法?我想咱們最好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去與萇旭哥哥匯合的好。”靜歌完全是言不由衷。
出乎意料的是,慧玲小姐聽了她這句話,顯得有些不情不願、吞吞吐吐,那意思似乎是不想趁此機會立即就離開暮雲城。靜歌小姐有些納罕,衝口又問道:“妹妹,看你的神情,難不成是不想離開此地嗎?”
猝不及防,慧玲被姐姐點中了心事,一張秀妍登時漲得通紅。
這一來,靜歌更是不解了,疑惑地看了看一旁忙前忙後伺候二人的惠秋、錦潤她們。
惠秋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靜歌的眼神一遞過來,她可算是有說話的機會了,笑著打趣慧玲道:“今時不同往日,二小姐的心哪,已經不是自己的啦……”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靜歌直在心裡埋怨自己,對啊,慧玲妹妹一定是與七皇子借畫定情,否則又哪來的我順利逃出幽禁呢?
但是此時的靜歌不再像往昔那般的爛漫樂觀了。想到豐家如今的境況,還有松千鶴皇子的身份,不由得替妹妹的情事發起愁來。
“惠秋姐姐,你休要拿我取笑。即便心有悸動,我又如何攀得上皇子呢?”慧玲苦笑著說道。
靜歌心疼妹妹的清醒,正要出言勸慰,二孃,還有夜無光、秋白雨三人笑著推門而入,後面跟著從冷露禪院趕過來的風蕭索。
“二小姐怎麼能妄自菲薄呢?如今不是咱們攀不上對方,而是要看二小姐稀不稀罕做這個皇子妃!”
一聽這話,靜歌比妹妹還要激動,站起來撲向白雁,摟著她的脖子,歡快地問道:“二孃,莫不是七皇子派人提親嗎?”
“就你是個鬼精靈。所言相差不多。適才你們剛離開禪院,國師夏夜渺影就受松皇的旨意,來替七皇子表達求親之意。蕭索大哥不敢耽擱,這不,來給咱們送信。”
白雁言罷,大家都笑呵呵地瞅著慧玲。慧玲小姐羞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用手帕遮著臉跑進了裡面的套間。
“二孃,看得出妹妹與七皇子兩情相悅,二人才貌相當,年齡也合適,不失為是一樁美姻緣。”
“兩人感情好是事實,松千鶴那小子人也不錯。只是,”夜無光插言道,“松如濤在這個時候提及聯姻一事,恐怕用意不純。”
“我贊同無光少主的觀點。”風蕭索附和道,“一計不成,便順水推舟。如果咱們這邊同意婚事,屆時松皇一定會藉口所謂禮儀、民俗,讓豐萇旭豐公子作為家長,出面主持二小姐的嫁儀,屆時吉凶如何,就暫不可知了。”
白雁聽了他們二人一番話,也皺起了眉頭。
“哎呀,我光顧著替二小姐高興,忘了這件事。如果松皇就此難為,豈不是要傷害兩個相愛之人的心?”
“二孃是我們的家長呀?還用哥哥出面嗎?”
秋白雨剛想說妹妹已經被一紙休書休了,白雁急忙衝哥哥使眼色,叫他慎言。
白雨回意,話鋒一改,說道:“嗨,這都是無光他倆的意會。說不定松如濤根本沒想這麼多,不過就是一片愛子之心呢?我看不如先見見夏夜渺影,聽他到底怎麼說。”
“我贊同白雨舅舅的意見。七皇子一定會是妹妹的好歸宿,無論怎樣都不能輕易就回絕。二孃你說呢?”
“天賜良緣,如能成真自然是美事一樁。侯爺和薛姨娘在天之靈也可欣慰。我看這樣吧,明日我和蕭索大哥去見見那夏夜國師,瞭解瞭解皇室的確切想法。哥哥和無光不妨請七皇子前來,也聽聽他的真實想法。如此才算穩妥。”
“好。如果松如濤有什麼陰謀,乾脆就帶著松千鶴一起走。我看這小子一定巴不得離他那個歹毒的母妃越遠越好。”夜無光贊同地嚷嚷著。
他們商定好對策,正要各自散去的時候,戎策老祖推門而入,對大家說,初曦禪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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