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過去了十日有餘。在豐洪勳地悉心照料下,秋白雁背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體內的“噬血蟲”,在錦瑟等丫鬟的運功調節之下,都被逼出,盡數除去。秋白雁和神木侯兩人的心情也愈加舒暢,終日在煙波樓廝守,除了談論些江湖軼事,就是一邊療傷,一起探討醫術。
這期間,府內其他人,從豐老夫人到秋棠閣的薛氏不時地都會來看望,各種補品、藥膳更是送了一大堆。夢蝶夫人也不例外,甚至比旁人都來得頻繁,但是每次都只是稍作寒暄,從不多待。豐洪勳心中也一直沒有忘記疑問,尋思著該如何向髮妻開口,談及曦鹿王之事。唯獨一人,一次都沒有到煙波樓探望過秋白雁,那就是大小姐靜歌。
靜歌不出現,白雁沒有一刻都不在惦念她。多次派侍女去請,可靜歌總是各種搪塞,無論如何都不肯前來相見。白雁心想,莫不是因為在我出事之前,談到了她心中愛慕師傅一事,小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再見我?如果真的是因為此事,真需要好好跟她談談。於是,白雁決定傷好可以走動的時候親自去找大小姐。
其實,靜歌不來見白雁的確是因為不好意思,但是個中原因卻並未完全猜中。
自打白雁被鬼澤門的人擄走,整個候府除了豐洪旭,最擔心最著急的就是靜歌。她日夜懷揣著白雁送給她的小玉娃娃,在煙波樓等候著。靜歌想的是,楚大俠救二孃回來,一定直接來在煙波樓,這樣自己就能馬上見到二孃。等來等去,誰知就在秋桐書院放榜的前一晚,竟讓她等到了六面狐楚英輝。
玄狐錦收到了軒轅子午煙的訊息,此時秋白雨和田兆華遠在天邊,不能趕來,唯有郭子美和楚英輝能趕來救援。還沒進城的時候,楚英輝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他佈置好行事計劃好,決定先到神木侯府見一見豐洪旭,好讓他安心等待,莫要憂慮成疾。他以為神木侯人在煙波樓,誰知趁著夜色潛入樓中,只見到靜歌一個人蜷縮在二層的雲床之上,已經沉沉地睡去。
楚英輝來在她的身邊,解下身上的大氅輕輕地蓋在靜歌身上。夜風一陣,吹散了雲朵,斜月透過窗格淡淡的光影正好映在靜歌的眼瞼上。許是月光擾了睡意,靜歌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楚英輝急忙一個側身,坐在雲床的裡側,用身形遮住了窗戶。他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張嬌俏沉靜的睡顏,不禁回憶起靜歌女扮男裝跟著自己藏身於涵香館的時光。回想到靜歌認真又膽怯的被自己支使來支使去、幹這幹那的小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這一來,驚醒了靜歌。
靜歌揉揉惺忪的睡眼,抬起頭往上一瞧,竟然看到日思夜想的楚英輝就盤腿坐在身旁,樂呵呵地看著自己,騰的一下,她的臉就紅成了一塊大紅布,一骨碌身,坐了起來。
“你……你……”
靜歌本來是想問“你什麼時候來的”,誰知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整,楚英輝一把就將她摟在懷裡。
事出突然,靜歌花容失色,出於本能,她掙扎了一下。誰知,楚英輝卻摟得更緊了。不僅如此,還把臉埋在她散落在頸間的秀髮中。靜歌感受著楚英輝沉穩與溫暖的氣息,也漸漸地平靜下來。在他強壯的懷抱中,靜歌覺得這世間再無煩惱再無痛楚,這人世間就是飄灑著曼陀羅花雨的天堂。
不知過了多久,楚英輝鬆開懷抱,他雙手扶住靜歌的肩頭,輕輕地說道:“初見之時,我心中想的,可就是你心中想的?再見之時,我心中想的,可就是你心中想的?”
“如果我說是,你我將來會在哪處再次相會?”
“終有一天,我要帶你回到玄狐錦的家鄉,雪路村。“
靜歌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感動。“你是江湖大俠,為什麼是我?”
楚英輝輕撫她的臉頰,粲然一笑,“你是侯府大小姐,為什麼是我?”
“我……我……”
看她被自己逗弄的語塞,楚英輝心中更加憐愛。他正色道:“傻傢伙,不逗你了。你在這裡是在等白雁吧?不用擔心,我不日就會救她回來。早些回自己房中休息吧,我還要去見你父親。”
“好,我這就回去。”
“這個,你拿好。”楚英輝從懷中掏出一塊玄色的錦帕,錦帕上繡著一隻玉面六尾玄狐。“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陪著你。”
“我本來繡好了一個荷包,想著送給你,可是今天沒帶在身上。”
“荷包不急,有這個就行了……”說著,楚英輝欺身上前,深深地吻在靜歌的唇上。
靜歌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一吻過後,只聽楚英輝在她耳邊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六面狐的女人了。天涯海角,我都會與你同在。”
再睜開眼時,煙波樓中又只剩靜歌一人。若不是手裡的玄狐錦帕,她真就以為剛剛自己是做了一場美夢。
從那日起,靜歌可就害了相思病了。每日書畫琴棋懶理,總是對著錦帕傻樂。二孃回府後,她自然想去探望。可是一想到自己和楚英輝在煙波樓夜會之事,她實在是不好意思面見二孃。
這天下午,靜歌坐在自己的書房中,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想要畫一幅楚英輝的小影。剛剛提筆,就見丫鬟急衝衝從面跑進來見自己。
“又是二孃院裡的丫鬟來請嗎?”
“不是不是,是侯爺和大夫人請您到寒瘦齋敘話。”
“只是叫我嗎?”
“應該不只是叫大小姐。我看牡丹堂的好幾個婆子都被支使出去了。”
“好吧。伺候我更衣。你們這些伶俐種兒,就沒得到風聲,到底是什麼大事?”
“我只知道,侯爺將大夫人請去寒瘦齋議事。不一會兒,大管家進去回事。然後大夫人就派人傳話過來,請您過去。”
“噢……原來如此。”靜歌慢條斯理地換衣服。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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