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一次次地失望,除了讓老夫人倍感煩躁外,更是有一些傷心。
起初看到兒子在信中寫道要再娶一房,她只是有些驚訝。豐洪勳娶妻、納妾是緊挨著的,此後的二十多年裡,除了治軍、習武,似乎再無這類心思。眼看著都要當祖父了,萌生出這個決定,當孃的也有些沒想到。但是轉念一想,男人嘛,哪個不是風流胚子?更何況,呼延夢蝶門第雖然高貴,但卻是個一本正經、不解風情的主兒;而那個薛姨娘麻雀飛上枝頭,始終難脫窮酸。估計兒子戎馬爭戰、經年裡刀頭舔血,甚是辛苦,想找個更加貼己的人伺候陪伴。兒子高興順心,不就是當孃的人最大的心願嗎,故而老夫人並不打算反對。細想之下,她更多的是好奇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打動豐洪勳。信中只是簡單地介紹說是北巖國的人,其他訊息全無。豐老夫人決定叫來嫡長孫問個清楚。
隔天的早上,豐萇天將重傷未愈的堂妹豐佩玉從大軍中先接回了府中。豐佩玉的父親是豐洪勳的堂弟,早年間戰死疆場,將女兒和妻子託付給了豐洪勳。畢竟自己的父親與堂弟的父親是親兄弟,豐洪勳一家將豐佩玉視若己出,老夫人疼她的程度也僅次於自己的親孫女靜歌。一聽佩玉在沙場上的遭遇,老夫人和靜歌俱都心如刀絞,一早就在別院翡翠小築等她回來。
豐佩玉自打被據比之屍所傷,雖有紫玉公子和風雨術士運功療傷,但是服下解藥不夠及時,時至今日仍需靜臥休養。一見祖母和妹妹,戰場上颯爽幹練的女將軍,小女孩兒的姿態全都展露無遺了,祖孫三人相擁而泣。豐老夫人更是不住地數落兒子和長孫,沒把她的心肝兒照顧好。豐萇天垂手站立、恭敬地聽著。安慰了佩玉一番後,老夫人留她們小姐妹在一起說悄悄話。獨自向長孫打聽秋白雁的事情。
豐萇天沒有隱瞞,將與玄狐錦相遇的前前後後講述了一番。他本就看不起這些江湖草莽,於是特地強調這個父親將要迎娶回來的新娘,與風雨術士不同,乃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女殺手。臨了還勸祖母最好是阻止父親的荒唐舉動,以免將來家宅不寧。
豐老夫人一聽,兒子要娶的竟然是個行走江湖、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好一似冷水澆頭,瞬間對兒子大感失望與憤怒。氣得她老人家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豐佩玉在裡間屋聽到了兄長的講述。她提高了嗓音對祖母說道:“祖母,您不可信天哥哥的一面之辭。後來他並未與我們一同出征,哪裡知道白雁姑娘奮不顧身搭救我、神木軍和伯父的過往呢。”於是她又把後來的事情講述了一番。
老夫人哪裡聽得進去,一心為“女殺手”三字所惱,心中只是盤算著如何阻止婚事。她不等孫兒們多言,決定回去找兒媳婦好好商量商量。
豐萇天跟了出去,想知道祖母下一步作何打算,他好從旁出力。靜歌卻留了下來。與祖母截然相反,她被堂姐所講之事深深地吸引了。藉著陪伴之機,打算讓姐姐好好講講這個從來沒聽過的玄狐錦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正堂屋的路上,豐萇天看著一臉嚴肅的祖母,心說,自小到大,一旦府中遇到大事難事,祖母就是這種表情。他是個很恭謹孝順的孩子,不禁後悔適才在堂妹屋中的一番話只顧自己痛快,卻讓祖母偌大年紀如此的憂心仲仲。他賣乖地攙扶祖母回到屋裡,親自給斟茶備點心。老夫人看著忙前忙後的長孫,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天兒,我適才聽佩玉講道,你父親的老師,風雨術士也曾在軍中助戰。卻不知,他人現在何處?”
“回祖母的話。我早上在兵營與父親請安時,聽父親說,風雨術士他老人家自涼縣出發、往別處去了。如今人在何處,不得而知。”
老夫人聞言,沉吟片刻,又說道:“你可有辦法聯絡到他?”
“秋桐書院有人能聯絡到道長。孫兒願為祖母前去一試。”
“如此甚好。該怎麼說,不用我交代。希望能請道長速來侯府。”
豐萇天滿口應承,馬不停蹄地趕往秋桐書院。誰知這一次,他與風雨術士又走到兩叉去了。豐萇天不到正午時分出的府,風雨術士雲飛在傍晚時分竟自己來到神木侯府求見豐老夫人。
風雨術士是在去往勝古莊的半路得知的訊息。宗布蝠王坐鎮勝古莊,他不敢大模大樣地徑直去拜會。計劃著在周邊探聽探聽蝠王是否得手。哪知竟暗中窺到魈夜叉前去給秋白雁置辦新婚“賀禮”。風雨術士吃驚不小,暗暗責怪學生好不荒唐。於是折返繁花城,希望憑著師嚴阻止這門婚事。
到了府中面見豐老夫人之後,他才知道老太太盼他如旱林盼雨一般。兩人商議一番,風雨術士拍著胸脯就去緣來客棧當說客了。讓豐老夫人倍感失望的是,眼巴巴地等了一宿,雲飛道長都未曾功成而返。她哪裡知道,風雨術士被六面狐掌震於街不說,還警告他不要在婚禮上出現,早就灰溜溜地離開了繁花城。
伴著失望的心情,幾乎是一夜未睡的豐老夫人,見到兒子時的惱怒可想而知。不等豐洪勳開口請安,便大喝一聲,讓兒子跪在面前聽訓。
夢蝶夫人一見婆母這番陣勢,她知道風雨術士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心中也難免失望。
豐老夫人訓完兒子不知檢點之後,又看向一言不發的兒媳婦。她不禁冷哼一聲,滿是譏諷揶揄地說道:“只是素日裡婦德嚴整、恭謹克己又有何用?丈夫如今要娶江湖女子進門,不如古之蘇惠勸夫也就罷了,怎麼還能這般氣定神閒、妝扮奕奕地來我這裡請安呢?前日裡不是還在為靜歌的婚事忐忑嗎?如若真有個女殺手到侯府做了主子,還會有華族子弟肯娶靜歌嗎?我可憐的孫女,怎就遇著你們這般的父母呀?”
“祖母,靜歌無妨。您先別生氣,長兄請到了貴客來至府中。父親大人,也該出來迎迓呢。”說話的正是侯府的嫡女靜歌,她身後一前一後跟著兩名年輕的男子。
屋裡的眾人一看,來者竟是當今皇上的么子,小王爺華玉衡。
喜歡繁花滿庭請大家收藏:()繁花滿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