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秋白雁的思緒。門簾一挑,蓮耶閃身進來。他先是看了看病榻上的豐洪勳,見其睡得安穩,安心地點了點頭。然後將白雁叫到一旁,小聲地說:“大將軍王審訊了鬼都督水流長,似乎有了一些決斷。風雨術士說,咱們現在可以一起去帥帳聽聽。豐洪勳就讓下人們照看一會兒,想必不會有大礙的。”
“那好吧,我這就隨前輩一同到帥帳去。”
他二人來到帥帳時,各路將軍均已在座。風雨術士等江湖人士儘量坐在外圍,畢竟以他們的身份其實是不該來帳中參與議事的。
鬼都督水流長雖然被俘,但他畢竟是南風國女皇陛下同父異母的兄弟,礙於這個身份,大將軍王華宇清是不可能對他進行嚴刑拷打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問出什麼機密情報。華宇清召集眾人其實是為了通傳幾項他自己作出的決議。
一天前,他已經派人通知了敵方,鬼都督被俘在桑林隘口,希望女皇考慮停戰,以換回自己的弟弟。女皇那方也獲悉投入重金僱傭的紅雪飛為豐洪勳所殺,據比之屍並沒有起到什麼明顯的效果,於是便掛起了免戰牌。估計內部也在商議,該如何救回水流長。華宇清便趁此機會呈上搪報,請示京中聖上接下來該怎麼辦。所以西林國這邊也是高懸免戰牌,靜觀其變。
再者,因著前車之鑑,他希望這些江湖人士能夠留下來繼續幫襯,直至最終取得戰爭的勝利,萬一敵方再有什麼出其不意的手段,他這邊也好有個應對。可是如今豐洪勳傷重,勢必要考慮打道回府,那麼風雨術士等人是否會隨他而去就猶未可知了。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層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
華宇清希望豐洪勳戰死。甚至,他還希望華玉衡死。當初就是他攛掇皇上下旨,讓神木軍改道前來馳援的。本想借刀殺人,不想豐洪勳周圍有這麼多能人異士相幫,無論是自告奮勇前往死亡樹林去救熾峰營,還是直面據比之屍,甚至被毒聖抓了去還能留的一條命在,他始終未能得償所願。趁著豐洪勳養傷的這幾日,他和心腹之人業火無情、琉璃星子,商議來合計去,終於又策劃出陷害豐洪勳的計謀。故而今天表面上合議軍務,實則是要實施他們不可告人的陰謀。
“王爺,”大將軍王對華玉衡講到,“如今形勢您俱都知曉。我已上奏陛下,請他恩准神木侯返回屬地養傷,畢竟侯爺現在的狀況已然無法興兵建仗了,我猜想陛下不會不準。與其等待聖旨傳到再讓侯爺啟程,不如提早行事的好。王爺,您覺得呢?”
“嗯……皇叔所言極是。您是大將軍王,此情此景您一人就可作主。”
“多謝王爺。但不知王爺您,是繼續留在軍中還是我派人護送您回京呢?”
“戰事並未結束,本王自然是繼續留在軍中了。機會難得,我跟隨皇叔學習帶兵之道,怎可半途而廢呢?”
“請兩位王爺恕末將僭越,”說話的是蒼櫻衛統領業火無情,“大將軍王,小王爺留在營中實在是多有不便。王爺乃金枝玉葉,一旦再次開戰,我等難免要分神保護王爺,於戰事多有不便。還望兩位王爺三思。”她話音剛落,琉璃星子也隨聲附和。
大將軍王顯出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手捻鬚然直砸吧嘴兒。
紫玉公子見狀,站起身對他們幾人言道:“幾位將軍不必為難,老夫送佛送到西。當初既然應了風雨術士這檔差事,不若就留在軍中幫忙。小王爺的安危就由我一力承擔。雲飛,你意下如何?”
雲飛點頭道:“如此甚好。正如大將軍王所言,貧道我必須陪徒弟回繁花城,就有勞蓮耶兄了。”
不容華玉衡置喙,大將軍王立馬將話接了過來:“哎呀,若是有紫玉公子助我西林大軍,那真是無往而不利。如此甚好、甚好。”
華玉衡看著這些人一唱一和、你來我往,登時明白了八九分,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的皇叔,心裡說:“叔父呀叔父,如此一來,日後可別怪侄兒我六親不認了。”但他嘴上卻說:“嗯,有蓮耶前輩在此,皇叔等人大可不必為我費心。”
大將軍王見主要的目的達到了,又明示了幾項軍令,要求全軍在聖旨未到之前除了配合神木軍撤離,餘部則要看管好鬼都督水流長,同時不能於操練有所懈怠。
眾將領命唱諾,這次的帥帳議事便結束了。回後營的路上,風雨術士叫住秋白雁兄妹,問他們意欲何往。前者六面狐留箋命令秋白雨前往繁花城待命,他倒是有意與神木軍同行,只是不知道妹妹什麼意思,於是讓秋白雁決定。秋白雁有些猶豫,心中一方面對神木侯的傷勢有所牽掛,另一方面她還有別的想法。
白雁一雙鳳眼瞥向站在不遠處的金竹蓮耶,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蓮耶迅速扭過頭向遠處走去。秋白雁咬了咬嘴唇,對風雨術士和兄長說道:“道爺,如果您不反對,我想一路隨行,照顧侯爺還有佩玉姑娘。權當是報償他們二人前者對我的救命之恩。”風雨術士口中稱道,很是願意多一份力量,囑咐他們兄妹一同幫著準備返程的物什。
第二天,正當眾人忙著打點行裝之時,夜無光來到桑林隘口。他的出現,激起了營中不小的議論。一則因為他男身女態、長相可謂是傾國傾城;二則因為他同為男子,卻毫不掩飾對秋白雨的愛慕,不僅一見面就又摟又抱、如影隨行,還對著秋白雨口口聲聲不是“愛”就是“情”的,看的滿營將士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抽冷沒人的時候,白雁扯著哥哥的袖子,悄悄地問道:“哥哥,見你和夜無光人前人後打得火熱,你對他是什麼心思?”
秋白雨初聽,以為妹妹覺得夜無光一出現,自己對她有所忽視、心中不悅,故而有此一問,正要解釋,白雁緊接著又問道:“夜無光說他愛哥哥。到底什麼是愛?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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