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曉曉撲進蘇蕁懷中，久久不肯鬆手。蘇蕁的媽媽蔣慧英站在一旁埋怨，埋怨她杳無音訊，埋怨她一年未歸。眼睛裡卻噙著淚水。
似乎眼淚快要流完的時候，蔣慧英注意到了章華懷中抱著的嬰兒。
“章華，這是誰的孩子？”蔣慧英問。
“哦，阿姨，他是，是……”
蘇蕁搶話說，“媽，他是我在貴州收養的，叫問問。”
蔣慧英的臉色立刻大變，“什麼？你收養的？你沒事收養個孩子幹嘛？你忘了你辭職了嗎？你怎麼養活他啊？”
蘇蕁不理會，從章華手中接過問問，抱給曉曉看，“曉曉，你看，這是弟弟，叫問問。你看他可不可愛？”
曉曉並不管他是哪裡來的，聽到自己多了個弟弟，興奮得不得了。她看著蘇蕁懷抱中的嬰兒，臉胖嘟嘟的，嘴巴水潤，可愛極了。
“弟弟，真可愛！媽媽，我小的時候也是這麼小嗎？”
“當然啦，”譚曉楓走過來，對曉曉說，也是對蔣慧英說，“曉曉，弟弟多可愛啊，又這麼小，生出來就沒有了媽媽，沒人照顧他，我們是不是不忍心把他扔在外面？沒人管他，他又冷又餓。所以你媽媽特別善良，收養了他。你願意和你媽媽一起照顧弟弟嗎？”
“譚阿姨，我願意。”曉曉對蘇蕁說，“媽媽，我們一起照顧弟弟。弟弟現在渴了嗎？餓了嗎？我去給他拿餅乾吃。”
蘇蕁攔下曉曉，“曉曉，弟弟和你小時候是一樣的，剛出生不久只能吃奶粉哦，餅乾還不能吃。因為弟弟還沒長牙。”蘇蕁說完，差賈真真去給問問衝奶粉，賈真真問為什麼是她？三個女人齊聲說，“我們都過了衝奶粉的年齡，你該練練手了。”
賈真真哦了一聲，跑進廚房去燒水了。曉曉繼續看著弟弟，喜歡極了。蔣慧英也走過來，看了問問一眼，心裡也是歡喜的。她甚至覺得這個孩子和蘇蕁很像，可是她嘴上卻仍然滿是怨氣，“你們幾個，怎麼也不勸勸蘇蕁。這大老遠的走了一年，帶回個孩子撫養，這也太離譜了。這奶粉錢，你去哪裡掙啊？”
章華走過來，拍拍蔣慧英的肩膀，“阿姨，您放心吧。蘇蕁能力這麼強，還怕掙不到錢。再說，不是還有李默呢嗎？”
畢竟蔣慧英和曉曉還並不知道蘇蕁和李默離婚的事，這個時機提到李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提到李默，蔣慧英似乎更生氣了。
“李默？靠他能靠得住麼？這蘇蕁走一年，他也就回來過幾次。總說工作忙工作忙，我看他心思根本沒在這個家。”
譚曉楓也勸蔣慧英，“阿姨，他們公務員都很忙的。我家老趙也是。現在我們都不靠他們，也照樣過得好好的。再說，蘇蕁不是還有客棧呢麼，她又會翻譯，奶粉錢不成問題。”
“客棧客棧，沒聽過哪個客棧老闆一年不露面還能賺錢的。”蔣慧英憤憤地說，“你說我不當初不讓她辭職，她偏不聽我話。這又多出一個孩子。哎呀，真是氣死我了。”
“媽，”蘇蕁把孩子抱過來，給蔣慧英看，“你看問問多可愛，你忍心把他丟在大街上嗎？”
蔣慧英轉過頭看著問問，問問正睡得香甜。肉嘟嘟的小臉，晶瑩剔透的面板，頭髮長得還不錯。小手也肉乎乎的，正拽著衣服，可愛極了。從蔣慧英的滿臉笑容中，蘇蕁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看來她是接受了這個小外孫了。
蔣慧英果然要求抱抱問問，蘇蕁遞給她，“媽，謝謝你！”
“謝什麼謝，以後有你的苦日子了。”
章華說，“放心吧阿姨，蘇蕁的客棧都是網上營銷自助入住的，再說有秦楠再那邊盯著，這一年收入也不少，奶粉錢不用發愁。”
聽到章華這樣一說，蔣慧英才鬆了口氣，她抱著問問，看著他說，“這兩個孩子，花銷肯定會比以前多。該跟李默要的還得跟他要，雖然是收養的，你倆是夫妻，也得一起收養不是？”
“哦，嗯。”蘇蕁點頭，她還沒有和李默說問問的事，是得提前告知他一下，以免他說漏了嘴。
這個時候曉曉跑去給李默打電話，告訴了他自己多了一個弟弟，蘇蕁趕快把電話要過來，去廚房和李默說了這件事。
“對，是我收養的。你別問了，我會撫養他，不關你的事。”蘇蕁對他還是很冷淡，“還有，你最好一個月回來一次，看看曉曉，也避免我媽懷疑我們離婚的事。”
李默在電話那邊一一答應了，他還要和蘇蕁說些什麼，可是蘇蕁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安頓好蘇蕁的行李和問問，打消了蔣慧英的疑慮和不安，章華，譚曉楓，賈真真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們和蘇蕁告別，章華載著她們回去了。
蔣慧英給問問餵了奶粉，堅持抱到自己房間。
“你折騰一天了，今晚好好睡一覺，再說曉曉也想你了，你陪她睡吧。問問我來照顧。”
蘇蕁感動極了，這個世界上果然最疼她的還是媽媽。雖然嘴上一直埋怨她辭職的事，可是還是一如既往地在默默支援著她。母愛，是任何情感都比不來，也都取代不了的。
蘇蕁帶曉曉回到房間，給她講故事，講她在貴州支教的經歷。很快，曉曉就睡著了。
蘇蕁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又看到了北京的夜空。霧霾依舊肆無忌憚，沒有興義的繁星閃閃，灰濛濛的厚重，就像蘇蕁此刻的心情。她帶回了問問，問問會在這片天空下長大。他會遇到他的爸爸吧？他會長得像蔣青嗎？可是蔣青如果身邊有了別的女人怎麼辦？還會看她和問問一眼嗎？
女人的心事，百分之九十都是因為男人。她們的喜怒哀樂，苦惱和悲傷，都印在他們留給她們的記憶中。他說過的話，他挑起眉毛笑的樣子，他捉弄她的那隻筆，他撥弄她頭髮的那雙手，他嘴角的鬍鬚，他愛吃的那家餐館，他跑步時愛穿的那件t恤，他的醫院，他家路上的那棵楓樹……
回到北京，這些記憶也都回來了。比蔣青給她的吻，還讓她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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