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在玉麈待久了,有時候看著銀裝素裹會忘了其實一年有四季,這個時節該是立春了。
自雲舟向下俯瞰而去,水流雲在,萬物生長,正是青陽。
一葉便是一句詩。
生在怪石之上,也還是玲瓏剔透的天然。
方遷有些恐高不敢出內篷,而微生紅菱也無心觀景,於是江水只一個人立在雲舟無遮處。
憑高遠望,總有往事浮上心頭。
幼時她也有些畏高,然而耿葵先生不許她畏懼,每每如訓鷹般對她。
江水其實也怨過耿葵先生,但是比起一點怨恨她內心卻對耿葵先生更加依賴。
久而久之,江水便強迫著自己不畏高了。
慢慢得如同自己蠱惑自己那般,十分之簡單。
就像她對爹爹沒什麼映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喜歡撓還是孩子的自己癢癢,江水總是憋著不笑,久而久之便當真不怕癢了。
就像現在站在萬仞之上,也不覺得有什麼害怕的。
還能閒閒想著,這雲舟所帶來的浩大聲勢會有什麼影響。
聖人云舟出玉麈的時候正是青天白日。
無論是聚集在玉麈山腳日日跪拜不息的信徒,還是暗地裡觀察動向的探子,包括偶然抬頭然後驚呼聲引來了萬人同嘆,浩浩蕩蕩。
先前那幾個對罵自家聖人才是正統的小軍隊此刻都熄了火。
畢竟紅衣服好找,但天上能坐雲舟的,那可真是無能為力。
其中那個紅衣男子聖人更是惱怒之下找來倆饅頭,塞進自己胸口,死活強撐。
雲舟緩緩朝著百衣軍丹峰軍隊的方位而來,聽到有顯聖訊息的沈眠星早也按劍注意多時,即便這個方位不知百衣軍一家,但萬一真是聖人親臨,絕不可怠慢。
何況方遷至今未歸,比之其他隊伍沈眠星覺得自己或許更有機會。
沈雲衝被孃親拉著手,好奇看天上緩緩行來的雲舟問:“娘,那是神仙麼?”
彎腰將沈雲衝抱在懷中,洛霜滿道:“對,神仙。”
飛天御雲,仙家手段。
洛霜滿不由擔憂萬一這個聖人選擇了其他勢力會如何,她抱著衝兒,內心不住對比百衣軍與旁的軍隊的不同。
彷彿感受到洛霜滿的焦灼,同樣內心震撼的沈眠星將佩劍換了一隻手拿,而後用溫熱手掌覆蓋住洛霜滿的手。
眼見雲舟漸漸離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雲舟越過自己這邊天空繼續往遠方而去。
只有沈雲衝,無憂無慮且好奇得看著雲舟。
發現這個巨大的雲團越來越近,越來越低,他忍不住好奇掙開孃親小跑到空地上仰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