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逢故君應戰來,滿刃請酒過千杯。
如今的江湖,早非從前的江湖。
倘若相逢,莫問君名姓。
江水在玉麈之上拿捏作態,等來了一波又一波的遊說者,大多還在山腳就被微生紅菱所造的護山大陣攔下。
雲裡霧裡東南西北一通,天黑月落了幾回,才跌跌撞撞走出了幻境。
當這些人面色慘白回去的時候,“江水”這個名字又重新在江湖之中傳播開來。
只是與從前不同的是,這次不僅僅是在江湖之中流傳。
當年拿著半壺老酒,提著懲尺劍便要上山入川去拼酒拼刀劍的丹峰大師兄沈眠星,如今依然是百衣軍之中丹峰部署中有著赫赫戰名的沈將軍了。
沈眠星大小到大就不信神仙,那一晚他被驚呼聲驚動提劍出門時,看著那奇異景象也只當是什麼特別高明的江湖術士。
若是當真有聖人,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出世?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派遣了方遷等人前去查勘,原想此人必然是有些真本領,若是能入百衣軍自然是最好。
他聽著玉麈弟子方遷轉述的當時場景,眉頭緊鎖:“江水?一介江湖術士也敢叫江水!”
方遷雖然被江水推搡得無功而返,卻還是認真道:“將軍,我問了玉麈所有的小師弟,都說那位江水姑娘在玉麈三年見不曾吃過一粒米,喝過一口水。”
“我與她對坐時留心,她呼吸之輕微簡直連我也察覺不到。並且——”
沈眠星抬眼:“並且什麼?”
方遷有些不好意思道:“並且那位江水姑娘生得貌若神女……”
眼見沈眠星眯起了眼他忙接著道:“我也是玉麈弟子,對這些玄之又玄的存在,總歸還是較常人明銳些!”
聽他說完,沈眠星原本因為相同名字而加速片刻的心又迴歸了平靜,他揮手:“去,去吧!”
方遷心中不覺自己有錯,笑著作揖出了去。
沈眠星暗罵一聲玉麈的小道士,而後摸索著粗糙的掌心思索起來。
卿哉與江水,這兩個他認定的摯友,一個是七年,一個是十年,這般多年不曾相見。
霜滿在江水一事上沒有瞞沈眠星多少,他們夫妻二人都是一心希望著卿哉與江水二人能夠有著敞亮的前路。
奈何總是事與願違。
風雪呼嘯。
洛霜滿彎下腰替沈雲衝整理好小袍子,看衝兒凍得通紅的小臉她心疼不已,忍不住細細唸叨:“你如今還在長身體,正生嫩著呢,別學你爹那樣。”
“怎麼不可以學了?”
沈眠星一進門就聽見自家夫人這樣半帶埋怨的話,笑聲裡帶著些心虛,一把抱起衝兒轉了幾個圈:“衝兒今年八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
沈雲衝也握緊小拳頭:“小男子漢了!”
這父子二人合起來對付著他們的孃親和夫人,活像是湊在一起壯膽一樣。
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漢是洛霜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橫了沈眠星一眼:“那也不能光著膀子練武,這大冬天凍著了怎麼辦?”
仍就是絮絮叨叨的埋怨,卻明顯緩和了下來。
沈眠星順勢將沈雲衝放下去:“是這小子偏要學我,他主見大著呢!”
見爹爹這樣就把自己推出去擋孃親,沈雲衝忙討好笑著對洛霜滿說:“這不是有娘這個杏林妙手在嘛~”
她沒好氣用手指揉了揉兒子凍得通紅的小鼻子好一通。
“就你嘴甜,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自然是和為父學的,”沈眠星頗為自豪,“你不知道,他們都誇我懼內呢!”
“這也算是誇你?”
洛霜滿忍不住嗔怪:“你都快不惑之年的人了,怎麼還分不清好話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