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臺道:“是修平小殿下麼?小殿下她如今遠在嶼尚,為公主分憂,必然不會責怪公主。如今嶼尚大捷,暘國大難已然解了大半,公主您!”
“已然解了大半?”
儲毓伸手抓住窗邊博古架上花瓶的邊緣,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暘國若想千秋萬代,便要有千百萬年的憂難,何有解難一說!”
玉臺慌忙之間只得跪下:“公主,玉臺失言!”
儲毓呵斥道:“不許跪!”
“公主!”
“玉臺,本宮命你起來!”
風雪打在窗臺上噼啪做響,一似兩軍陣前鳴鼓,一似春來家家點炮竹。
悽惶地翻開新的篇章。
玉臺只得聽命起身,儲毓瞧著窗外風雪肆虐模樣,如大國手持白子,落子雷霆,乾坤盡皆莽莽。
儲毓笑笑彷彿想起了什麼:“你不是有個鄉野師兄麼,兩情相悅,夜裡偷來見你還被當做賊子打了一通。”
“他待你有心,你若是也有意於他,本宮便做媒成全你們二人。”
玉臺只是用力緩緩搖頭:“玉臺哪裡也不去。”
她道:“本宮旦夕死,本宮知你早便想去追求武道,那是你可以自去,若是有心,每年忌日無論身在何方,衝暘國皇宮方位遙遙一拜即可。”
玉臺忍不住紅了眼眶:“公主,玉臺不願追求什麼武道,只願畢生追隨公主殿下。”
儲毓卻嘆了口氣:“別傻了。”
“本宮有什麼好追隨的?”
“可嘆本宮籌謀一世,攝政也,攬權也,偏資質駑鈍,學盡心術權謀卻堪不破帝王權衡,命數不看偏逢貪狼。”
儲毓伸手接過一點冰涼的雪花,不其然想起多年前躊躇滿志,贏了最後一場權謀,將昭兒變成暘國君上的那一日。
她對著老去的皇叔,說——
青陽開動,根荄以遂,膏潤並愛,跂行畢逮。
她在心頭這樣想,也緩緩讀出來:“青陽開動,根荄以遂,膏潤並愛,跂行畢逮。”
玉臺也想起那時公主的百般詭辯,無人可破,卻在行煌煌正道之上越來越力不從心。
她緩緩落下淚來,又連忙擦去。
儲毓念著念著,忽而咳出一滴血來,將手上晶瑩雪染上白紅夾雜的粉色。
淡如胭脂。
“願以心頭血,萬里澤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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