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只是看見這個孩子便憐惜他剛出生便沒了母親,在這冷宮之中生存甚難。
這才逐漸被得寸進尺,喊一聲皇姐。
“皇姐,暘國不會滅亡在朕手上。”
此時儲毓已是雙目有淚懸而未落,她聽著儲昭這句近乎賭氣的話狠狠拂袖,指著他問:“那你在這裡跪著,便可以求先祖顯靈麼!儲昭!”
“皇姐!”
儲昭大聲叫喊一聲,而後別過頭,“這是暘國太廟,不可高聲喧譁。”
看著高高在上享受香火的排位,世代君王皆列其上,靜穆如斯。
她陡然用十分疑惑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這是暘國太廟,不可高聲喧譁?”
又一遍:“這是暘國太廟,不可高聲喧譁?”
她猛彎腰逼近儲昭的臉,雙目對視,儲昭驚訝發現皇姐面色居然比自己這個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的人還要難看。
堪稱面若金紙。
“等到五國連兵攻下京州,他們可不管什麼太廟不可喧譁,他們會在暘國祖宗牌位前殺伐搶略,先祖靈位都只是不屑一觀的戰利品而已!”
“更有甚者,高聲唱唸做打拿出仁君之姿來赦免你我這滅國之廢君罪女!”
她高高揚起手,儲昭看著那個巴掌,忽而道:“從小昭兒再如何調皮,即便是弄壞了君夫送來的東西,皇姐也從不曾打過昭兒。”
“啪!”
儲毓狠狠打了儲昭一巴掌。
“啪!”
她翻手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從前我為何不打你?你跟著穆家兄弟去玩鬧整夜不歸,你弄壞君夫御賜之物,你氣我不陪著你而藏起我的出使符節,這些都沒關係。”
“我有把握能夠力挽狂瀾,或者最多是我這個人拋屍荒野而已,我相信你總會長大,你總會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到正道上來。”
“後來你成了君上,你終於成了君上,我即便是有攝政之職也最多叫你去反省而已。”
儲毓說到這裡,鬆了力氣,手漸漸垂了下去。
而她的語氣也變得疲憊:“我如今已經,回天乏術了。”
儲昭喉結上下滾動,他終於開口道:“昔年也有躲過合縱,皇姐以一己之力便可以拆解聯盟。”
他看著皇姐,絲毫不在意她剛剛打了自己一巴掌這種蔑視君上的罪過。
態度萬分誠懇:“皇姐若能救暘國,朕願解冠而拜皇姐為女君。”
女君?
“皇姐不要什麼女君,皇姐沒有這個能力,終究誤國誤民。”
可儲昭卻猶如溺水之人忽見浮木那般:“還望皇姐萬勿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