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儲毓又道:“然而正如芝蘭入魚壚不得久活,這個人雖然是世家子弟,卻也終究抵不過他得罪了太多人。”
“於是他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晏洗兵嚥了咽口水。
但故事還沒有完。
“他死後魂魄飄然不知何去,懷著滿腔悲憤,忽而見了八幽極暗之地獄景象,竟真叫他驚動了閻王。”
“他分外不平,對那閻羅道,吾生前不取民之一文,所至但飲一杯水爾,何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閻王哂曰:植木偶於堂,並水不飲,不更勝公乎?”
大凡長袖善舞之人,都有三寸巧舌。
晏洗兵沒有見到昔年儲毓一人持節出入其餘諸國乃至草原部族,以一口舌之利而潰諸國盟約的風采。
而今她貴為攝政公主,更不可能屈尊行伐交之事。
儲毓被深秋的風吹得咳嗽幾聲,晏洗兵一挺腰跨出半步,卻被玉臺搶了先拿來披風披在背上。
等儲毓緩過來發覺晏洗兵若有所思,笑著揮手讓玉臺退下,自己端起茶水正要入口。
“不行,”晏洗兵眼疾手快用手擋住了那杯茶水,“這水已經冷了,公主您不能喝。”
玉臺復又斟了一杯半是滾燙的,儲毓無奈捧在手中。
她於是道:“所以你瞧,那個清官並沒有什麼用。”
“哪怕他有一絲政績,偶爾貪髒也不打緊,本宮也不會將他作為餌。”
晏洗兵還是不明白。
儲毓心知,這其中厲害儲昭未必能夠分的清,但他身後有那麼多人,總能夠勸他捨棄掉這個小小的無為清官。
好來換日後千里基業的開篇。
對此儲毓不僅心知肚明,更備覺欣慰。
昭兒終於長大了些,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必定要捨棄,而另外一些人只要能夠得到足夠的補償利益,也可以捨棄。
掌權者之無情,於己更勝於其他。
凌露採之猶不足,爛石嘉木熅生煙。
如此方為帝王之道。
昭兒被條條框框忠義正氣框死了,儲毓冷眼看去他周身盡是無窮枷鎖,比那有實質的囚凰之籠更為難以掙脫。
如果不跳出來,他永遠也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既然有帝氣,而皇姐竊了你的帝運,總該傾盡一切來彌補暘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