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忍了忍只這樣說。
江水不由失笑:“我是回去祭拜,雖然不急於一時,可你同她無親無故去了幹什麼?”
“那你不打算再看看這個江湖了麼?”卿哉耳垂微微泛紅,掩蓋在長髮之下不易被人看見。
“先前一路奔波,還沒有與你好好地相伴同行江湖——”
“上謝你可曾去過?我與上謝幾家名家有些君子之約,來年春花陌上時,相約共看湖光山色。”
“還有南海,有泣蚌生明珠,奇藝如瓣貝顏色豔如薔薇,幾瓣聚集可做簪花。”
“就在姜臺,我知道有家老酒館在陋巷之中,不用入口就有三分醉意。”
卿哉這樣說著眼眸明亮,是江水最喜歡的那種神色,引得心如冷石的江水也隨著他描述的畫面笑了起來。
這是很好很好的一個江湖。
可惜自己是見不到了。
“真好啊卿哉,你瞧見的江湖同我瞧見的,可是迥異的,”江水帶著些若有似無的悵惘,將被秋風吹亂的一縷髮絲別在耳後,“若無意外,我此後便在銀碗安家,不再出來了。”
陡然提起銀碗,卿哉記起如夢似霧的那一段山谷中相依相偎地時光來。
他試探問:“那待到塵埃落定後,江水可嫌棄我去銀碗討個清閒?”
此言一出,彷彿紛飛的紅葉也緩了落地歸根的思念,旖旎起來。
江水垂眸:“銀碗常寒,谷中梨花花期在五月,若你有心……”
“若你有心,三年之後蒲月之時,便去銀碗吧。”
不會蠢笨到沒有自己在還拿著風鎖劍當靶子的卿哉,三年如何不能活著度過?
那時枯骨已被谷中鴉鵲鼠兔啃盡,許你一個未有歸期的同歸人,一場夢。
江水瞧著他,笑笑說:“我都忘了,到現在都沒問你呢,葉俟清你預備如何處置?”
卿哉尷尬摸了摸鼻子:“你不是已斷了她的手麼?”
如此輕易便揭過了麼?
江水搖搖頭:“臨行前我勸你一句話,若是不打算除之後快,那無如必要便不要再見葉俟清了。”
自當如此,卿哉雖然如今無甚大礙,可偶爾想起那時候的噬心蝕骨之苦,還是忍不住心悸。
他又怎麼會刻意去接近那個始作俑者呢?
縱容江水將自己所推測的棄子說講與卿哉聽,他還是不會多苛責其他,就連目前的仇敵他居然都可以放過。
他道:“這我自然知道。”
江水瞧著他,像瞧著靈山妙塔尖上那一顆明珠,不該墜地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