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焰正在用膳時,鹿銜恰好進來回稟一路所見知聞。
那侍奉的婢女顏色有些出眾,一雙水潤的眸子生得很好,怯怯含霧。
不過容教自然是不缺美人的,這雙眼眸也就是有些尋常的美麗,放在鹿銜眼中卻是不夠看的。
取過絲帕擦拭了嘴角,遲焰早察覺鹿銜一直盯著那個婢女看,也就問了一句:“怎麼,不喜歡她?”
被點名的婢女一驚,瑟瑟發抖地埋下頭絲毫不敢出聲。
鹿銜不敢造次,誰知這婢女是緣何被調到教主眼前?
萬一是教主新歡,她可討不得好。
於是也就低頭說:“鹿銜造次了,只覺得這位姐姐的一雙眼眸生得美極。”
“美極?”
遲焰嗤笑一聲,展開絲帕覆蓋在手上,而後輕輕捏起了那婢女的下巴。
略掃過一眼,在婢女害怕且羞澀的神色注視下又輕輕收回了手,將絲帕拋在了桌案上。
遲焰道:“這雙眼,勉強有你娘三分韻味,當不起你一句美極。”
話音落下後婢女的臉龐霎時失去了血色,遲焰帶著淺淺流露出的嫌惡摸索指腹,而後道:“少教主一聲稱讚,你受不起。”
鹿銜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笑起來,想必是哪裡派來的探子吧。
於是狀若天真道:“教主,我娘自然生得最好,哪裡是這種卑賤的奴婢能比的?”
像是頑童撒嬌,可遲焰卻笑了起來:“自然,是本座說錯了。”
而後他看也不看婢女,略一抬食指,護衛便知他有意發落婢女。
只聽遲焰道:“將她的一對眼珠挖出來,給少教主解悶。”
由著婢女被堵住嘴拖下去,撤了殘羹,鹿銜上前幾步又跪下主動露出脆弱的脖頸。
鹿銜道:“多謝教主賞賜。”
“這玩意兒自然不是賞賜,你是容教少教主,不過是個解悶的小玩意。”
對於鹿銜的識趣遲焰有幾分滿意,而後他向後一靠取來漱口茶含在嘴中稍後吐在玉盞內。
遲焰道:“你的賞賜本座另有打算。”
說話間從暗格之中取出一柄玉拂塵,對著鹿銜竟然笑得有些溫和:“本座先前已放出了風聲,當年玉麈所遺失傳派至寶如今正在容教。”
“銜兒,你覺得玉麈會派多少弟子前來?”
鹿銜一時猜不透遲焰到底想做什麼,卻還順著猜測道:“若是門派至寶,想來應當有許多弟子。”
可遲焰卻搖搖頭:“當年因,今夕果,玉麈那些——人,只會派微生盛湖一人前來。”
他說:“銜兒,這般賞賜你可還滿意?”
鹿銜對此自然滿意,可她也不信遲焰邀微生盛湖前來只是為了給自己牽一根紅線,內心暗暗擔心卻無法。
想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所有思慮不過一瞬劃過腦海,鹿銜叩謝得乾脆利索。
等她站起身來,遲焰竟然起身走向鹿銜,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將玉拂塵交與鹿銜。
久等不到讓自己退下的命令,鹿銜正心生疑慮之時,忽而察覺有一隻手覆蓋在自己的頭上。
她忍不住身體僵硬,卻聽見上方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記得拂青萬縷秋,弄泉初遇雨初收。冷香清瘦金鈴鐺,啞然似語儂未羞。
書泠泠,筆幽幽,封題二字呵手求。寒鴉半夜哭鴛鴦,緇塵白鹿不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