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外面才傳來一聲不情不願地“哦”。
雲裳忍了半天的淚水才突然滾落了下來,那樣的熱度,幾乎灼傷了她的眼。
喝了『藥』,雲裳便覺得頭重腳輕,害怕再過了病氣給桓兒,便回了自己的屋中睡了,約『摸』睡了一個多時辰,才覺得身子稍稍好了一些,叫了兩聲蓮心,卻沒有人應,蓮心還未回來。雲裳只得自己穿戴好,走到桓兒的屋裡。
桓兒的面『色』有些紅,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踢了開去,雲裳皺了皺眉,伸出手去將被子拉了回來,蓋在桓兒身上,手卻一不小心碰到了桓兒的額頭,雲裳被突如其來的熱度驚了一跳,連忙縮回了手,才突然反應了過來,連忙又伸出手去試探了一下,桓兒果然又發起熱來。
“孃親……孃親……桓兒難受……”桓兒虛弱的聲音傳來,雲裳的眼淚便又落了下來,桓兒,她的桓兒,自從病倒以來,桓兒便一直不說難受,只因為害怕她傷心,卻不想,在燒得這般糊塗的時候,才叫出了難受。
雲裳心痛欲絕,這般高的熱,要如何是好。
“來人,來人啊!”雲裳連忙揚聲叫到。
無衣不緊不慢地從外面走了進來,聞見屋裡濃烈的『藥』味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麼了?”
雲裳連忙抬起手擦了擦眼淚道,“無衣,桓兒燙得厲害,你快去將大夫找來吧。”
無衣皺了皺眉,目光落在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上,“可是,剛剛奴婢給公主熬『藥』,華鏡公主和老爺經過的時候聞見了『藥』味,華鏡公主說這府中滿是『藥』味,實在是難聞極了,老爺便下了令,從今日起,府中一律不許請大夫,不許熬『藥』。”
雲裳只覺得身子中的力量恍惚在一點一點地被抽走,半晌,才苦澀地笑了笑,“他怎能如此對我?我可是他的結髮妻子,這可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兒子啊!”
“難受,孃親,桓兒難受……”桓兒如同蚊蚋一般地聲音傳來,雲裳渾身一震,連忙將桓兒抱在懷中,扯了一件披風來披上,將桓兒裹在自己的披風之下,桓兒需要大夫,她得去求她的夫君,去求她的夫君。
今日的雨真是涼啊,雲裳心想,都已經是夏日了,雨卻還是這般涼,每一滴都似是落入了她的心中一般。
待她跑到了閣樓面前,卻瞧見蓮心站在閣樓門口,見到雲裳,眉頭微微一皺,“你怎麼來了?老爺正在忙呢,剛剛吩咐了,誰也不見。”
雲裳覺得更冷了,目光望著俏生生地立在門口的蓮心,這便是她一直信任的丫鬟,如今,對她說起話來,連敬語都不會用了,“桓兒生病了,要看大夫。”
蓮心無動於衷,“看大夫找大夫去啊,找老爺有什麼用。”
雲裳咬了咬牙,揚聲道,“夫君,求求你,給桓兒找個大夫好不好?”
閣樓上的窗戶打了開來,雲裳瞧見,她的夫君懷中抱著一臉嬌媚笑容的華鏡朝著她看過來,冷笑了一聲道,“都說了老爺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不許打擾,這府中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跪下,什麼時候我叫起了再起。”緊接著,便傳來華鏡銀鈴般地笑聲。
雲裳愣在雨中,低下頭看了眼懷中面『色』越來越蒼白的桓兒,只覺得心像是被人拿了一把刀子,一寸一寸地割著。
半晌,她才緩緩地跪了下去,將披風攏得更緊了幾分,心中還在暗自慶幸著,幸好自己先前在披風下面多穿了一件,桓兒應當不會被冷到。
心中還是放心不下,雲裳便掀開披風,卻瞧見懷中的孩子嘴角溢位一絲血跡,面『色』青白,似是早已死去一般。
“桓兒,桓兒……”雲裳驚叫了起來,猛地從榻上驚醒。
“公主,公主。”雲裳聽見一聲帶著幾分焦急地聲音傳來,雲裳轉過頭去,便瞧見琴依面上帶著幾分關切,“公主可是魘住了?”
雲裳只覺得額上有些不舒服,抬起手『摸』去,便『摸』到滿臉的汗水。桓兒,她的桓兒……雲裳的心中滿是悲涼,不知道,她的桓兒如何了?是否投胎到了一戶好人家,父母疼愛,兄友弟恭。
雲裳接過琴依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臉,目光呆滯地望向遠處。突然察覺到似是有人在看自己,才抬起眼看了過去,便瞧見靖王微微蹙著眉頭望著自己。
靖王……
雲裳一愣,眨了眨眼,沒有消失,真是靖王?
雲裳轉過眼望向琴依,便瞧見琴依笑了笑道,“公主,靖王爺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睡著,便沒有吵醒你,本來靖王爺說明日再進宮來看你的,奴婢跟靖王爺說公主已經吩咐人準備了晚膳,靖王爺便坐在前廳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