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濃煙像是在嘲笑他們的天真，火光之中王叔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遠去。
怎麼會……
這樣……
明明這裡離蘇顏就差一點點路了，為什麼最後……
蘇顏趕過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王叔最後一個電話打到她手機上，那邊傳來呼嘯的警笛和火苗爆炸聲讓蘇顏整個人都心驚，帶著徐瑤病房裡一群人往事發地衝。
甚至連徐瑤都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在所有人追出去之後，徐瑤看著她，“媽，你做了什麼？”
“我要讓蘇顏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柳素芸攥著手機，“女兒，你還小，這些事情讓媽來做。”
******
遠遠地就看見一片沖天火光，蘇顏哭喊著衝到了衚衕裡，再要往前走的時候被唐惟一把拽住，男人嘶啞著嗓音，“再往前會被燒到！”
蘇顏沒說話，整個眼神空得可怕。
像是在她眼裡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倒影。
許久，她晃了晃，喃喃著，“堯堯，堯堯還在裡面……”
十分鐘了……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不，不要！
她不敢去想“活著”這兩個字，只能抓著唐惟，用無助的眼神看向他，一邊說話，一邊眼淚往下掉，“堯堯還在裡面啊！”
她和唐惟勢同水火互相廝殺，從未想過有一刻依靠他，
然而現在，她像是一個茫然又走投無路的孩童，被人從高高的懸崖上逼著一躍而下之前，最後抓住的，居然是最恨的人的手。
蘇顏不顧一切要往裡衝，唐惟都有點招架不住她這個時候爆發出來的力氣，“你冷靜點蘇顏！”
“我怎麼冷靜！”
蘇顏哭嚎，看著周圍的警車，她哭得聲音沙啞，“堯堯——”
這個時候，警察那邊發出了一陣騷動。
“有人，還有人，有人被壓在座椅下面……”
“他，爬出來了！”
蘇顏哭聲一愣，被唐惟抓著，維持著一個被控制的姿勢暫停在那裡。隨後看見一片火海里有人慢慢爬出來，渾身是血，混合著燒焦的面板髮出刺人的味道，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蘇堯……
蘇顏捂住嘴巴，眼淚更洶湧地溢位。
她狠狠甩開唐惟，那一刻，頭也不回地衝向蘇堯。
縱使你身處火海，我也要擁抱你。
蘇堯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是一片煉獄般的火焰，他想，是不是自己對姐姐有了妄想，所以才遭至這樣地獄般的懲罰。
可是後來，他看到有人滿眼是淚水地衝過來，破開阻礙的重重人群，直奔他而來——
火光映照下她義無反顧的臉龐，地獄也化作天堂。
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我有著不該有的骯髒念想，可是啊，我的天使啊，就算是這樣，哪怕羽翼被玷汙，你也要救我嗎？
撲通一聲，蘇顏跪在了蘇堯面前。
她伸手，顫抖著去抓住了蘇堯一根小手指頭，太過接近火源導致她臉上傳來被灼傷的刺痛，身後有人追過來幫助搶救現場，蘇顏說，“堯堯，我來了，救護車在邊上，你別急，我一定治好你，你別睡，你別睡……”
蘇堯用最後的力氣笑了。
——如果能夠讓你幸福，我這一輩子，哪怕永遠只是你的弟弟也無所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