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和莊思明互相對視一眼,便悄悄下床。
“照玉?”黎青慢慢走過去,在他身後小聲問了一下。
照玉沒有動,黎青便只好小心坐在他旁邊問道“照玉,你好點兒了嗎?”
照玉的頭才像是生鏽了一般艱難的轉向他,眼睛紅腫的如兩個大核桃一般。
“好點了……”他嗓音沙啞,像個木偶一樣地回答。
黎青看著他的樣子呆住了,心中暗想“你這樣子倒比說一句‘不好’更加讓人擔心了。”
照玉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按時吃飯,按時吃藥,只是一句話也不想說,更是從來沒笑過。
張廣衡堂主之職也被暫時罷免,扶風堂暫時交給柳老二和柳三娘一同號令,清風會還有新的任務,但是袁培和楊朔還有範風林一致同意他不能參與,所以他只好悻悻地回來了。
張廣衡找到這裡跟他們相見的時候,父子兩個便常常坐在門檻上一起發呆。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這是父子兩個常常思考的問題。終於有一天,張廣衡楠楠自語地問了出來。
一旁的照玉也終於開了口,頗有些吃驚地問道“父親也同樣疑惑嗎?我還以為,父親只是痛心。”
張廣衡道“我當然疑惑了,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難的題目。我想,這應該是人生中最難給出答案的那一類題了吧。”
照玉嘆道“原來連父親也會覺得,有些事情很難辦……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這麼不成熟,總是喜歡意氣用事呢!”
張廣衡嘆道“脾氣秉性老天爺賜予的,改不掉。每一種脾氣都有它的優點和缺點,你母親說咱們兩個是一樣的人,她說的不錯,所以我們會對同樣的問題感到疑惑。樊鵠兄弟和風如穆兄弟不在了,我心裡是十分痛心,我很想給他們報仇,可是白姑娘不在了,我心裡一樣可憐這個孩子!一樣的痛,真不知該舍哪邊才好。”
林溪雙走了過來,在兩人面前的一個板凳上坐下了。她手裡拿著一個笸籮,裡面放著針線,和照玉的一件扯破了的衣裳,坐下來之後便開始穿針引線,然後一邊縫衣一邊說道“與其這樣猶猶豫豫,不如痛下決心。
兩軍交戰便如棋局一般瞬息萬變,既然都是自己手下的棋子,該要他們捨身的時候便都得捨身,但是必須得是舍小保大。
捨去少數的棋子,保住多數的棋子,亦或者是,捨去沒有前途的棋子,保下更佔有棋局優勢地位的棋子。
這才是最好的打算。
白姑娘此番前去無論受過什麼罪,那也都是她大義凜然,甘願犧牲自己去承受的。她是個聰明姑娘,明白只有犧牲自己,保全清風會,才能真正的給他父親報仇。
她知道只保全他自己的性命是不夠的,因為他要報仇,只能仰仗清風會。照玉,她自己不是也說過,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應該是可憐白姑娘,她是個英雄,不需要我們的可憐,。
我們現在當然也可以為她做點什麼,不過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調整好心態,服從袁總舵主的安排,等清風會再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還能夠立刻站出來。
我們能為白姑娘做的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