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房,風景榮立刻策馬回府。
昔日,熱熱鬧鬧的安王府,現在亂成了一鍋粥。父親下了牢房,母親因為有誥命在身避開了連坐。
那些妾室們,因為害怕下一會倒黴的就是自己。連忙收拾著金銀細軟想逃跑,卻又被安王妃抓了回來。
現在全捆在內院罰板子,哭哭啼啼的聲音一片。
風景榮前腳剛剛踏進了一步,實在心煩,轉身又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剛進門就撞到一個粉衣的少女,慌慌張張,看見他的時候也嚇得花容失色。
正是他的通房大丫鬟青黛,因為害怕被認出,她特意換了身三等下人的衣裙。這一撞,包袱裡的釵環,金銀,寶石掉了一地,閃亮一片。
“世子爺……我,奴婢,奴婢~求您別送奴婢見官嗚嗚嗚”
風景榮從前覺得她那一雙眼睛最是可愛,撒嬌時帶著風情萬種。現在卻無端的厭惡起來,一腳踹在了她的心口“滾遠點,別髒了夜的眼睛。”
“世子爺,奴婢也是無可奈何。我還年輕,王府也沒了。您以後要是有個什麼,奴婢一個下人,我也是無辜的啊!你不是最喜歡奴婢嗎?求你放我走吧!”
“石頭,賣身契還給她。讓她滾遠點,至於那些銀子,都是我安王府的,她沒有資格拿!打發十兩盤纏,滾!”風景榮怒喝,他到要看看,那些平日裡對他諂媚言笑的人裡有幾個真心的。
抬腳就往錦絡院去,滿地都華衣釵環掉了一地,屋子裡凌亂不已。那些女子還在廝打,搶著東西。
“你不是說你不屑那個死胖子嗎?怎麼,現在又要和我搶東西了~”朱衣啐了一口,手掐在了女子的臉上。
甘菊被她說得一愣,也不甘示弱“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六王爺送給胖子的一個物件!你不是一心想留在王府伺候六王爺嗎?口口聲聲說世子爺像頭豬,最後還不是天天搶著肥豬的寵愛。”
好,好一個青黛,好一個甘菊,朱衣。枉他平日裡覺得她們身世可憐,做下人受人使喚。
憐香惜玉的他這才給她們開了臉收在身邊免得受人欺負,卻原來,她們的眼裡。自己就是那一口一聲一個“肥豬”,甘菊的柔弱,朱衣的嬌媚。在這一瞬間通通變得虛偽起來。
偌大的錦絡院,二十多個女人跑得差不多了。這兩人要不是因為爭搶東西,只怕也不會留在現在。
風景榮已經沒有心思去管她們,被欺騙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他突然理解為什麼好友願意守著一個顧蔓蔓甘願做和尚二十幾年。
因為顧蔓蔓值得,他們兩人可以為了彼此去付出自己,哪怕夜君瀾最狼狽的時候。也只有她,不離不棄額的在他前面保護他。
好友也寧願用自己的性命,所有的榮耀去換得她一份安全。
這樣的感情才叫愛。
他從前一直不懂,愛是什麼?在他眼裡,女人只是件物品。賞心悅目就好,收集美人就和收集古董字畫一樣。
可他擁有二十多位美人,閱女無數,卻也沒有找打一個能像顧蔓蔓對夜君瀾那樣對他的女人。
這才剛剛落難,誰真誰假,一秒就穿。
自嘲一笑,風景榮裹了下身上的外衫。毛毛細雨沾溼睫毛,他一身長袍走在小巷中,腳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四季繡坊。
遠遠的看著那孫漣白衣如仙,清冷的站在屋簷下。她的對面,華服金冠的男子笑容明朗,動作溫柔的給她整理鬢髮。
孫漣沒有拒絕他,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
風景榮剛剛想衝出去,可心裡一想,他又以什麼身份出去?
孫漣那樣好的女子,值得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男兒。
轉身,離去。
背影,蕭索。
孫漣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了某人,說也奇怪,平常看見他只覺得這個風流十足的胖子無比討厭。
可是,今日看見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背影走在細雨裡,她卻也感覺到了無比的壓抑。
“表哥,我們不合適。你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再見!”
方佳宜面上笑容呆住“表妹,我……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我喜歡你,不管你現在是庶女還是商戶。”
“對不起,我……表哥,我有喜歡的人。抱歉”
孫漣提著裙子,手拿起門邊的傘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