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時,我這才睜開了腫脹的眼皮。
四周一片黑暗,小樹林裡,只有蛐蛐的叫聲,我舔了舔嘴唇,口裡有著一股鹹腥味。
不知是血還是尿。
心裡傳來一陣陣的抽搐,我咬緊牙關,努力的讓胃裡的血腥不翻騰出來。
想吐又想哭,這種奇怪的感覺在我腦海裡蔓延。
我勉強地從地上爬起來,右手已經腫脹得發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落魄。
呵,這一圈轉回來,我不過還是一個屌絲。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難道吳曉星那傢伙又回來了?我往前面浪浪蹌蹌的走了幾步,然後猛地一回頭。
要是他還敢來,我現在拼了命也得把他給弄死!
活這麼大,我還第一次這麼恥辱!
然而,一個瘦小的影子站在了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佝僂的老頭。
老頭穿著一套洗得發舊的軍訓服,也定定的看著我,他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袋子裡面裝著喝剩的飲料瓶,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個空了的可樂瓶。
我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小夥子,你這麼晚在樹林幹什麼?”老頭打量著我,當他發現我沒有穿褲子時,那雙精明的眸子居然閃過一絲光芒。
看到老頭先開了口,我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話來應付他,總不能說自己被打了,然後褲子也被人家扯爛了吧?那樣說出去多尷尬啊!
“呀,你還受傷了,”老頭看著我的右手腫得老高,他放下手裡的塑膠袋,朝著我走了過來,“走,去我那兒,我給你上個藥。”
“什麼?”出於本能,我往後面退了退,誰知道這老頭是幹什麼的,萬一是什麼人販子傳銷的,把我拉出去割腎了,那還不如吳曉星尿我一頭。
“別害怕,我是南郊軍區的清潔工,平時住在這裡撿撿塑膠瓶,”老頭認真地說道,“你看你這樣子,先把這地上的褲子將就穿一下,跟著我去洗個臉。”
看著老頭沒有惡意,不知怎的,也是我虛榮心作怪,怕回到宿舍被吳奇龍他們看見,我撿起了地上已經被撕破的褲子,忍著右手的疼,勉強的穿上。
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也許這老人軍區生活太寂寞了吧!
我這麼想著,亦步亦趨的跟著老頭,走到了操場的盡頭。
操場的盡頭也是一片樹林,樹林的邊緣,有一個樣板房做的小屋,小屋後,是高高的圍牆,圍牆之上,是一圈又一圈的鐵荊棘。
透過鐵荊棘,我看到了月亮,今晚的月亮非常的大,照得半個操場都是明晃晃的。
尤其是配著這個小屋,似乎透著一絲奇妙的氣氛。
“這就是我的屋,”老頭說著,把手裡的塑膠袋子放在了一旁的紙盒子裡,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鑰匙開啟了門。
我跟著老頭進了屋,老頭開啟燈,昏黃的燈光下,我這才看清了屋裡面的情景,屋子裡面很簡單,一個高低鋪,一張書桌和木櫃子。
書桌上,擺滿了不少書還有一些藥。
門後,還掛著一個大鏡子。
我照了照鏡子,天哪,這哪裡是一個人樣,瞬間,我感覺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鏡中的我臉上全是細密的傷痕,鼻血已經乾涸,脖子上,有著蛋哥勒出來的血痕,右手腫得像饅頭,膝蓋上還有一些泥巴,身上盡是騷味,黏黏膩膩。
“我先去洗個臉。”
老頭沒有看我,而是從旁邊的洗手架上拿起一塊毛巾,“外面有水龍頭。”
我走到屋外,忍著右手的疼,洗了一個臉,才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
洗完臉,再回到屋子,老頭已經給我準備好了藥,這藥不多不少,剛好一抽屜,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以前是在這軍區做軍醫的,後來老了退休了,找了個關係,就在這住下了,”老頭眼裡浮起一絲苦澀,他拿起一個小瓶子,倒出裡面的藥粉,然後給我的手塗上。
藥粉塗在身上,有著一股清涼的感覺,很是消腫。
“你以前是不是練過武?”不知怎的,老頭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