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不是第一次過來看蟲王,這間實驗室裡的研究人員對於她時不時跑來跟蟲王深情對視的行為已經習慣了,只當她這是對蟲王好奇。
雖然這蟲王是他們實驗基地的至寶,一開始大家也有些緊張,但眼見德維特大師都沒有阻止她,他們更沒有話語權了。
反正她也接近不了蟲王,更不可能對蟲王做點什麼,那便隨她怎麼看。
隔著實驗室設定的安全距離,安朵凝眉看著蟲王,一人一蟲無聲地交流著。
“你說關著你們的籠子是特殊材質,只有愛羅伊和德維特才能開啟?”
蟲王的意識斷斷續續,“是的······否則這麼多年······我們早出去了······”
安朵不禁要在腦海裡思考,以前老師有沒有說過,星際裡最堅硬的材質是什麼來著?對這個有沒有用?
蟲王繼續跟她交流著,“感謝你找到了我兒子······請你務必轉告它······千萬不可像從前一樣莽撞地硬闖······”
哪怕只是一股意念,安朵也從中感受到了蟲王對兒子深深的擔憂。
“你放心,它不會亂來的。”
她覺得蟲王的擔心是多餘的,它的兒子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勇闖魔窟試圖救出母親和同胞、卻反而差點命喪敵手的莽撞小蟲了。
多年來的東躲西藏和命懸一線,讓蟲王子的隱忍功夫和逃匿功夫都練得爐火純青,甚至還發掘了不少藏匿地點。
但母親對孩子的擔憂與他們實力的強弱沒有關係。
想到蟲王子,安朵不禁瞟了眼旁邊的海勒,這一人一蟲的經歷挺有相似之處,也不知他的族人現在怎樣了?
想也知道,一定是不好的。
海勒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目光復雜地看自己,正要開口問一問,這時門邊突然傳來動靜,兩人看過去,就見德維特大師興沖沖地走了過來。
他徑直走到安朵面前,已有些渾濁的老眼晶亮,“噢你在這裡。咱們該抽血了。”
輕快的語氣,彷彿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抽血體檢而非什麼罪惡的殘忍研究。
想到那些死於他們研究的無辜人類,安朵低垂的眼眸中飛速地劃過一抹殺意,而後抬頭好奇地問道:“德維特大師,你已經抽了我不少血了,研究有進展嗎?”
目前為止,德維特的研究還只限於抽她的血液來進行分析,透過分析結果來改進他們現有的研究成果。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安朵現在還沒有能夠反抗他們、並帶著母親和綺裡勳他們全身而退的把握。
索性現在還只是抽點血。
聽到她的問話,德維特一邊給她抽血,一邊神色興奮地回答道:“噢,已經有一些發現,相信很快就會有進展!”
安朵心頭一跳,就聽他感嘆道:“你祖父真是個天才!可惜他去世得早,也不肯跟我們一起為人類發展做出貢獻······”
當年,基地所有人研究了那麼久,最後由綺裡湛完成了唯一一份成功的藥劑,但誰也沒想到,這個被寄予厚望的晚輩會帶著他們所有人的心血叛離出去!
哪怕最終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們心中的快意卻比不過損失藥劑的痛心疾首。
安朵直直地看著德維特,“他為什麼英年早逝,您不是很清楚嗎?”
害得綺裡湛夫婦雙雙遇難的那場意外,表面看是綺裡家主勾連了各懷心思的墮落雙星,但在背後操縱的卻是這個實驗基地,綺裡睿和墮落雙星都不過是棋子而已。
面對這樣直白的質問,德維特大師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所以我才說他可惜呀。小姑娘,你可不要學他,以免重蹈覆轍。”
沒有否認,這就是預設了。
已現垂暮的老眼裡迸出鋒銳的光,他在警告安朵。
突發的逼人氣勢迫得周圍幾個研究人員紛紛低下頭顱,但安朵怡然不懼,氣勢同樣凌人。
她美麗瞳眸裡的光堪比最璀璨的寶石,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狠厲,“當然。若我是他,就算不敵,也要拉著對方墊背!”
見她毫不退縮的態度,德維特眼眸微閃,兩人的目光對上,空氣都彷彿凝滯了一般,跟在他身後保護的幾個男人也對著安朵擺出防禦姿態,隨時準備撲向她。
實驗室裡的其他研究人員屏聲靜氣,大氣都不敢出,只有海勒握緊了拳頭,暗自祈禱安朵千萬別衝動。
須臾,德維特臉上重新掛上溫和的笑容,搖搖頭,就像普通老人縱容心愛的晚輩一樣,無奈地說道:“果然還是孩子,義氣又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