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綺羅揮手將浴池裡灌滿了靈泉水,瞬時間室內就靈氣飄蕩。
原本趴伏的丘千芸,身體浮起來,漂亮的魚尾在水中擺動了兩下,雖然還沒醒過來,但是面上明顯的放鬆,身軀也舒展開,這時候的丘千芸,真有一種美得不可方物的感覺。
——單是關起來欣賞,都能叫人身心愉悅。
“我娘她喜歡水,很喜歡。千芸原本都還好,隨著年齡增長,似乎變得親水,不過,到底還在正常範圍內,跟娘不一樣。”容語開口,似乎終於找到了一點她娘是人魚的作證。
“人魚女子生下的孩子,十個九個從父系,剩下的這個,通常應該是血脈更純的人魚,你妹妹自幼是人族,血脈覺醒之後,純度偏偏又那麼高,或許真有遮掩人魚身份的方法。”
容語心裡不由得滋生了幾分希望,若是真能像母親那般,日後自然到哪裡都不必擔心。
浴池裡的丘千芸動靜更大了些,人雖然還未完全清醒,卻已經本能的擺動身軀暢遊起來,甚有幾分無憂無慮的模樣,這與容語往日所見大有不同,內心有幾分酸澀。
後來,丘千芸游到浴池邊上,從水中冒頭,柔軟而純粹的美,讓人怦然心動,所以說,人魚的誘惑力,或許不僅僅是繁衍後代,他們本身似乎也值得被收藏。
丘千芸只是安靜的抬頭看著葉綺羅跟容語,並沒有表現出之前的激烈情緒。
她這個樣子,反倒是讓容語有幾分擔心,“千芸……”
“姐姐。”目光微側,落到葉綺羅身上,“讓大人費心了。”
“看來我所瞭解的人魚族情況有些過時了,想來是已經得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葉綺羅曼聲道。“如此倒是我之前的言辭,讓你白受了一番驚嚇了。”
“大人說的也是事實,大部分的人魚族也一如往昔,不過,如今的人魚族越來越少,那些海族到底知道收斂一些了。”丘千芸有些走神,聲音有些縹緲。
丘千芸低頭,看著手腕上手鍊,那上面就簡簡單單的串了一顆珠子,容語以前跟她說,那是母親留給她的,事實上,也的確是母親特地留給她的。
視線又移了移,落到手背上零星的幾顆鱗片上,無意識的用指甲去摳,力道還很重,瞬間邊緣上就滲出血來,她卻像是不知道痛一般,企圖直接將鱗片揭下來。
“千芸——”
丘千芸像是被驚了一下,抬頭,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而後才慢慢的散去,將翻起來的鱗片又壓回去,一下一下的用力搓摁,不斷有鮮血滲出來。
容語看不過眼,直接上前,將她從水裡拉出來,順勢就坐浴池邊上,讓她抱懷裡,就覺得心疼。
“姐姐,你知道嗎?人魚族為了繁衍生息,依舊只能依附別的種族,當著生育工具,而那些從人魚族腹中誕生的孩子,基本上都不會將她們視為母親。
人魚族想要擺脫這樣的境遇,經過幾萬年的努力,才勉強找到了一種不是辦法的辦法,十個人魚族獻祭,有機率獲得一顆珠子,其他人魚吞下珠子,就能掩蓋自身的血脈,完整的化為人形,珠子不離體,就永遠不會化為人魚形態,這種狀態下,孕育的孩子,便是完全繼承人魚血脈,也是隱性的,只是隨時都可能覺醒。
一旦覺醒,沒有珠子,就會原形畢露。
母親當初雖然不好了,但,還不至於的死的,她是因為我,她存了死志,將珠子取出來給了我,然後在恢復成人魚形態前,了斷生機,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暴露。
母親是因為我,因為我才死的,因為我……”
丘千芸靠在容語懷裡,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千芸,不是你的錯,不是,不是你的錯,不是,不是……”容語這會兒情緒都有些繃不住,跟著有些語無倫次。
“為什麼我就完整的繼承了人魚血脈呢,為什麼,如果我能是人族……”
葉綺羅在旁邊聽著,沒有感動,只覺得嘲諷,“如果你覺得身為人魚是錯,是因為繼承了完整的的人魚血脈,那人魚這個族群豈不是就不該存在?如此,你們那些人魚族的先輩,又何必做那麼多努力,直接讓自己的族群滅亡不就好了?”
真正錯的,難道不應該是其他族群的自私跟貪婪嗎?
不過,說到底,不管是哪種族群,有著怎麼樣的特質,自身強大不才是立足的根本嗎?人魚族若是有強者坐鎮,其他種族又安敢放肆?
別說什麼人魚族弱,實際上,天道是公平的,任何一個種群,都有著成為強者的可能,沒誰是絕對被斷了希望的,人族誕生之初,何其的弱小,但是,人族卻成了萬靈之長,血脈在其他族群眼中依舊是弱得很,但是,人族的強者少嗎?其他族群縱使強大,敢輕易對人族宣戰嗎?
葉綺羅直接離開浴室,便是沒表現出來,也能察覺到她的不愉。
容語其實並不是善言辭的人,現在也不知道要如何的勸解自己妹妹,她能感覺到,丘千芸情緒雖然不再如最初的激烈,卻帶著更深的頹喪與自責,自我厭棄,甚至可能想要放棄生命,可是目前寧願自己死,也要保住她,她怎麼可以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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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很強,有著堪比遊虛境的修為,若不是遇人不淑,遭人算計,又有了軟肋,她又豈會落到那般地步?你再看大人,因為強大而隨性,而無所畏懼,如她這般,你說,有誰敢對她強取豪奪?但凡對她有所冒犯的人,都勢必被碾死。母親很強,大人很強,你也可以很強,等你強大起來,說不定還能回到海域,守護人魚一族,讓人魚一族不再遭受欺凌。說不定,這曾是母親的願望,只是沒能達成,千芸既然認為她是因為你才死的,難道不該繼承她的遺志嗎?”
丘千芸身上的頹喪之氣逐漸的消散,過了很久,才聽她輕輕的開口,“姐姐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