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生坐齋頭,有少年來求畫,姿容甚美,意頗儇佻。詰所自,以“鄰村”對。
嗣後三兩日輒一至。稍稍稔熟,漸以嘲謔,生狎抱之亦不甚拒,遂私焉。
由此往來暱甚。會女郎過,少年目送之,問為誰,對以“鄰女”。少年曰:“豔麗如此,神情何可畏?”
……
一日女出門,生目注之,女忽回首,嫣然而笑。生喜出意外,趨而從諸其家,挑之亦不拒,欣然交歡。
已戒生曰:“事可一而不可再。”生不應而歸。明日又約之,女厲色不顧而去。
日頻來,時相遇,並不假以詞色。少遊戲之,則冷語冰人。忽於空處問生:“日來少年誰也?”生告之。
女曰:“彼舉止態狀,無禮於妾頻矣。以君之狎暱,故置之。請更寄語:再復爾,是不欲生也已!”
生至夕,以告少年,且曰:“子必慎之,是不可犯!”少年曰:“既不可犯,君何私犯之?”生白其無。
曰:“如其無。則猥褻之語,何以達君聽哉?”生不能答。
少年曰:“亦煩寄告:假惺惺勿作態;不然我將遍播揚。”
生甚怒之,情見於色,少年乃去。一夕方獨坐,女忽至,笑曰:“我與君情緣未斷,寧非天數。”
生狂喜而抱於懷,欻聞履聲籍籍,兩人驚起,則少年推扉入矣。生驚問:“子胡為者?”
笑曰:“我來觀貞潔人耳。”顧女曰:“今日不怪人耶?”
女眉豎頰紅,默不一語,急翻上衣,露一革囊,應手而出,而尺許晶瑩匕首也。
少年見之,駭而卻走。追出戶外,四顧渺然。
女以匕首望空拋擲,戛然有聲,燦若長虹,俄一物墮地作響。生急燭之,則一白狐身首異處矣。大駭。
女曰:“此君之孌童也。我固恕之,奈渠定不欲生何!”收刃入囊。生曳令入,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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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妖物敗意,請俟來宵。”出門徑去。次夕女果至,遂共綢繆。詰其術,女曰:
“此非君所知。宜須慎秘,洩恐不為君福”又訂以嫁娶,曰:“枕蓆焉,提汲焉,非婦伊何也?業夫婦矣,何必復言嫁娶乎?”
生曰:“將勿憎吾貧耶?”曰:“君固貧,妾富耶?今宵之聚,正以憐君貧耳。”
臨別囑曰:“苟且之行,不可以屢。當來我自來,不當來相強無益。”
後相值,每欲引與私語,女輒走避。然衣綻炊薪,悉為紀理,不啻婦也。
……
更數夕,夜將半,女忽款門入,手提革囊,笑曰:“我大事已了,請從此別。”
急詢其故,曰:“養母之德,刻刻不去諸懷。
向雲‘可一而不可再’者,以相報不在床笫也。
為君貧不能婚,將為君延一線之續。本期一索而得,不意信水復來,遂至破戒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