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
剩下的就是嘀嘀咕咕的咒語,禾菱歌就聽不清楚了。她記得,雲中君為男性,是雲中之神,在神話中雲神名叫豐隆,又名屏翳。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所以——
所以接下來她可能會看到兩個熟人:雲中君豐隆和敖廣。這麼想著,不一會兒在玉寒子漸漸變小的聲音裡,天空開始陰霾下來。烏雲蓋頂,雷電交加。
在濃黑的烏雲之中,禾菱歌彷彿看到了一條龍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然後,隱沒不見。隨即就聽到咔嚓一聲閃電過,雷聲隆隆。緊接著瓢潑大雨劈頭蓋臉的就兜頭澆了下來。
“下雨了!下雨了!”大概是久旱逢甘霖露,這場及時的甘雨讓荒州的人們彈冠相慶,場面熱鬧。下雨意味著希望,收成年景的提高有希望了。
他們歡慶的時候,還不忘了把從高臺上下來的玉寒子圍在中間。那個曾經在他們剛從長安來荒州時,領人圍攻荒州州府的漢子,此時漲紅了臉頰對著玉寒子心悅誠服的下跪。
“既為我民,改過何如。”大王子去扶起了那個漢子,玉寒子看了看漢子,突然鄭重的對著大王子下跪:“還要感謝大王子的襄助,空降神龍之雨,若為龍者,當為君也。”
他一下跪,眾人也隨之下跪:“大王子英明,大王子萬歲!”這一跪,意味深長。若為龍者,當為君者。願助君臨,天下服拜。玉寒子滿意的看著這一切,嘴角翹起淺淺一笑。
禾菱歌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事情開始向著她不可琢磨的方向發展著,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不過她也說不清楚說不好,只有繼續看事情的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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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菱歌看著那些對他們感恩戴德的州民,有些恍惚。她本身就不是多麼熱情大義的,所以不太能夠接受之前的暴民突然現在對他們熱情崇拜,總覺得有種不踏實感覺。
她忘不了,當初剛到荒州州府時。他們看到的都是州民的警惕和冷漠,州府的州長看到大王子來驚的臉色大變,忙不迭的把他們幾個讓進府內去。
然後府兵把門又給頂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禾菱歌想開口詢問,卻被府兵給制止住了。她只得暫時閉嘴,然後看著他們忙活。府兵忙著栓門,而門外的暴民則是用撞木撞門。他們還識圖爬門爬牆,可惜被府兵給用弓箭射下去了。
之後就是激烈的攻防戰,還有圍殲。府兵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那些暴民打退,他們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看上去滿目瘡痍,是大王子勒令州長開倉放糧。
然後情況有所改善,暴民安順下來。在然後,州長被處置,府兵被替換。大王子帶著玉寒子和禾菱歌在荒州慢慢的紮根,荒州自從那次降雨之後,逐漸變得水草豐美起來。
禾菱歌每天都會登上城樓遠眺著,荒州是個曠廣寬闊的地方。如今因為雨水的滋潤,原本荒涼的土地如今卻是水草豐美,糧食豐收。大王子掌管了荒州的州府政事,逐漸改革出新,除弊興利。
“若為龍者,大王子也。”禾菱歌跟著大王子和玉寒子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逐漸相信了大王子的品德和能力。她心裡有了決定,而玉寒子也不怎麼在陪著大王子。
“你最近怎麼都不陪著大王子了?”禾菱歌坐在簷下,摘著茉莉花,把花莖和花分開。玉寒子笑了笑,捻著一塊桂花糕示意禾菱歌張嘴。“他的事情,不需要我。”玉寒子滿意的看著禾菱歌吃下了桂花糕。
禾菱歌喝了一口茶,嚥下桂花糕。突然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處心積慮的,我已經想好了。你還擔心什麼?”玉寒子被禾菱歌的話說的十分吃驚。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玉寒子裝聾作啞,禾菱歌哼了一聲:“用這樣悲哀的手段,你為了大王子可真是處心積慮。”禾菱歌怎麼會嗅不出來,玉寒子心裡一驚。她到底還是看出來了嗎?
“你還是看透了,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玲瓏智慧心。”玉寒子笑,桂花糕裡,他真是加了東西的,那是一種迷迭香草,有催情示愛作用,能迷幻人的作用。
“我想好了,生如死,死復生。大王子堪為所用,若為龍者必然當的起。”禾菱歌蒼涼一笑,想不到玉寒子竟然這樣對待他。
“對不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竟然是這般大義的姑娘,我也不用——”玉寒子越說越尷尬,最後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得了,準備儀式吧。”禾菱歌不想在跟他多說話。
大王子似乎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只是頗有深意的看著他們。儀式很簡單,很快就結束了。禾菱歌唯一覺得悲哀的事情就是:這個玉寒子,不可能是鮮于林逸。但是也不可能是他的轉世,投影。
她沒有感覺到痛苦,也沒有感覺到悲傷。生祭很快就結束了,龍氣被釋放。她彷彿看到了若為龍者,君臨天下。她彷彿看到了九州同賀,睥睨眾生。
“再見,對不起……”禾菱歌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玉寒子對著禾菱歌說。她只覺得疲憊,然後是無盡的黑暗。她從光明走到黑暗,又從黑暗走到光明。歲月,不僅是故事,還有滄桑。
誰人不怕老呢?誰人不敬老呢?禾菱歌感覺慢慢的下沉,直到在此看到光明。“怎麼樣?生的感覺好不好?生的醜陋,沒人在意。你說要是老,會什麼樣呢?”
“老而不死是為賊,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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