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燕歸雨中,折翅急匆匆。來去行行復行行,遲歸陌路兩情清。
——題記
雷聲滾滾,閃電在雲層中隱現。一場雷雨就要到來了,暗沉沉的天氣讓白天變得和傍晚一樣。故而之間,淅淅瀝瀝的小雨轉變成了嘩啦啦的中雨。
雨水打在湖面上,就像戳開了一個個黑色的孔洞,泛起一圈圈的亂紋漣漪。她白衣紅裳,撐一把滿穿湘妃竹做的傘,站在湖邊棧道上憑欄等待。風調皮的吹著她的裙裳一起一伏的,裙裾和弓鞋摩擦著。
她其實也沒有等太久,沒過多久那個人來了。“走吧。”他同樣是撐傘而來。那傘的傘面上繪了一枝梅花,恰和她的傘上繪的那兩叢蘭花,並稱花中兩君子。
他真是翩翩少年郎,遠看好似金光熠熠,浮華亂眼。他著一身襜褕紫袍袴褌,腰佩一對五彩雜玉,革帶上纏著金銀絞絲的宮絛行動之間琮瑢悅耳。
烏髮堆積束髻冠戴珊瑚,面容白淨而俊秀。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微微上翹,姿態慵然,不矜不伐。陌生人如玉,不過如此。
“怕是他們會等急了,歷劫回來十世波折,關於結果他們怕是會等的心焦了。”少年郎笑吟吟的對著眼前女子說道。女子無奈搖搖頭:“九德,你好歹也是長乘神,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
原來這少年郎是長乘神九德。此刻他倒是把那條狗尾巴給藏了起來,看起來很像一個富貴閒人。“蝶琉璃,難道你不好奇嗎?少昊當初為了逆轉乾坤,獨上永伽塔和十巫一起合力封印了九洲幻境圖,打碎了流光石。但是白馬又回到了南楚。”
蝶琉璃,她現在是整個大荒落的女君。這次是因為聽說崑崙鏡能幫她找人才出現的,而九德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
驚蟄過後的初春,處處能看到老柳樹萌新芽。綠意趁著東風,借了巧力翻牆進了一處亭臺樓閣。那是一處丹楹刻桷,雕樑畫棟的精巧去處。開席尚未夜宴,擺足了玉盤珍饈雕蚶鏤蛤。
只是主角還沒到,只有幾個仙娥輕紗地衣羅裳疊雪,寶髻堆雲。那案牘上擺的酒是椒漿,女兒紅,玉露金鈺仁還有一十八年的竹葉青,用細螺杯和犀角杯乘著。
他們到時,先看到的是一個美人。那美人挽鬢雲鬟,金蟬銀雀鈿頭花細。青絲黛衣,芙蓉橫波面,蜂腰猿背婉媚身。見到他們,便俯身一拜:“甄宓拜見各位上仙。”蝶琉璃和九德微微頷首示意美人隨意。
他們要找的人還在更裡頭。更裡面是一間小軒室,還沒進門呢,就聽得一個人在吟詩:“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看到他們彷彿披星戴月的走來,吟詩的人轉過身。
端的是紅組纓金簪導,玄衣纁裳,雀裘銀線鶴氅。英英玉立,眉目凜然。“哎呦,這不是帝臺麼,你怎麼也在這兒?”他身側的案几上放了琥珀杯,裡面乘了葡萄美酒。
富埒陶白,雖不是龍血玄黃。可也是瑤臺瓊宇住,世間真風流。更有那錦衣繡襖的佳人在側,豆蔻嬌羞羨煞旁人。“我怎麼在這,以後在告訴你。”帝臺悄悄一指身後。
他身後另有一精巧去處,裡面有位淑女。帝臺用口型說:南海三公主在這裡。二人會意,含笑過去打招呼,作揖問好:“真想不到三公主也在這裡,公主最近可好?”
燈火闌珊之中,但見得那女子一副春山碧水之容。桃心臉美人尖,眼若落霞孤鶩,腮紅三月桃花。唇如桃花雨後,眉若遠山含黛。我見猶憐,閉月羞花。她施施然起身,還了一禮:“挺好。多謝二位。”
只是九德總覺得她的眼裡似乎是含著愁容的。就在這時,禾菱歌從外面進來了。她生的也不錯。“芙蓉如面柳如眉,濃妝淡抹總相宜。”身姿纖纖,雀裘宮錦華服羽衣,披帛搖曳。
梳丱發,腰束禁步環佩,行走間隱約似有金玉將將之聲。抬眸熠熠剪水,一看就不似凡間人物。“琉璃姐姐,你怎麼才來。”只是這如同豆蔻少女一樣撒嬌的口氣,頓時就把仙氣跑沒了。
“來遲了,先與他們入席在說?”蝶琉璃笑了笑,拉著禾菱歌的手。眾人相見過,敖廣和雲中君坐在九德身邊。三公主,和蝶琉璃坐在禾菱歌身邊。中間是青丘,還有到哪兒都愛湊熱鬧的蒼梧。
他們直喝到夜色沉沉,烏雲疊月時。如幕雨中,推窗可見一條空曠夾道。兩側皆是層臺聳翠,飛閣流丹。因為點著燈火,所以看光似利刃。似乎是要劈開這如墨的夜色,裂出那殷紅血色映的那簷牙森森,廊腰迢迢。
“這次的結果,算是禾菱歌輸了。所以林逸要隨青丘回青丘之國。”雲中君沉吟很久,方才說道。對於他得出這個結果,敖廣十分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