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逐水而居,沉入安靜湖泊。晝與夜之間,星辰輕輕暖過。
千年變,草長鶯飛浮沉的生活。低首去潛心雕一座石佛,挑燈開門,迎你細述風波。衣上猶有雪落,恍然歸客,心似開芙蓉千朵。
——題記
穿越??第五世??簪花不見舊
他們運氣好,剛講了兩個故事天就亮了。陰陽的交匯處,幽冥之門大開。那些鬼門前的小妖不甘心的看著初生的太陽,提起青燈離開了。劫後餘生的他們互相擁抱著彼此,喜極而泣。
就在他們彈冠相慶,奔走相互慶賀時,有一個女子卻急匆匆的跑了過去,穿過他們向著幽冥的方向。她要找的人,會魂夢千里飛渡,輕舟白馬帶著她沿水路一夜觀天下。
他曾經眼含深情,喚她:菱歌。她慢慢習慣,將悲喜鐫入牌坊石刻。過了多年以後,也有遊人慕名來臨摹。她就在石碑之側擺上文房四寶,調一硯徽墨。卻不期有誰微笑謝過,俯身去看時,彷彿舊時年月一一鮮活。
林逸……是你嗎?她想問,卻沒有問出口。輪迴之境,她重新陷入一陣溫暖,往事歷歷,有馬頭牆青磚並黛瓦,在日光下隨性潑灑。
能看到簷上魚鱗浮光飾廣廈,她夜深尋水邊蛙,歸來時攬衣躡足,怕驚了樹上鴉。後來是他一人,邀約夥伴成仙去,臨行前,邀約她摘星於百層樓閣,約定三百年後在相見。她就一直不喝孟婆湯,後來修成妖道。
而今三百年過去,她按照約定來到人世尋他,入目山河仍在,拍遍闌干觸手如冰河。幸而當初的那一塘蓮荷尚且留下了,菱歌便安靜的在蓮荷塘畔蓋了一座陋室。
每日小舟短楫不負它,採蓮晴晝暖寒鴉,徑入碧荷深處覓人家。也遇到過青丘狐的舊友,相約趁興煮酒夜話,悲歡敘罷。縱然不識春秋多雲霞,冬雪別有根芽。那又如何?反正日月如指間砂,實在可握遠勝過水月鏡花。
今年的夏日,青丘,鮮于林逸等舊友俱在,菱歌變約他們閒坐山崖?天風拂髮間,她興致很高,張口唇齒間,就哼唱著三千歌謠,唱來與君解憂乏。古來多少事,落於手札不過是史書一筆。
她不在乎的,累了便坐下。隨意的以天為被,地為床。夢裡便又是身邊有他,有舊友的時光了。
林逸追蹤到她的氣息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她:橫臥在一葉蚱蜢舟上,如同墨鴉羽毛般黑亮的長髮隨意半披在肩頭。本以為她會是滿身戾氣,可是氣息卻如此乾淨。
如果不是那些死人身上的氣味,估計他也不會找到她。可是他不知道,不知道菱歌夢到了什麼。她夢到了大夢斷腸,夢裡他們的三世。
第一世,她是莫邪,他卻不是她的干將。她是鑄劍人的妻子,卻沒有遇到他時就死了。她的魂魄藏在兒子身上,終於看到他。他是那個獻計報仇的俠客,最終她含怨輪迴,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相遇他。
第二世,她是紫玉,吳王的小女兒。她好容易遇到了他,他是會道術的書生韓重。她十七歲,他十九歲,年華正好,他們相遇相愛。
可是吳王不許她嫁給他,她氣病而死。死後對他念念不忘,託夢相見,他用道術進入陵墓,被她的真情感動,他們在陵墓裡行了夫妻之禮。他還用道術鎖住了她的魂魄,保護她的屍身不腐。
臨別時,她送夜明珠給他。卻因此導致他被吳王給抓了起來,誣賴他盜掘陵墓。她無奈現身去說,吳王卻覺得都是他搗鬼,又把韓重抓了起來,打死了。
她飄走之後魂魄無依,只得重入輪迴。第三世,她是何氏奴嬌,他的妻子。他是韓憑,安康王的舍人。安康王覬覦她的美貌,設計陷害他。他們分別,他被罰去做苦徭。她託信給他,表達了殉情之意。他首先自殺了,她又弄爛自己的衣服,趁著安康王帶她上高臺時死了。
安康王把他們葬的很遠,以為他們倆的墳墓不能合葬。可是想不到兩棵大梓樹分別從兩座墳墓的端頭長出來,十天之內就長得有一抱粗。
那兩棵樹的樹幹彎曲,互相靠近,根在地下相交,樹枝在上面交錯。又有一雌一雄兩隻鴛鴦,長時在樹上棲息,早晚都不離開,交頸悲鳴,悽慘的聲音感動人。
他們感動了眾人,卻感動不了安康王的執著,他燒了相思樹射殺了鴛鴦。他們第三世,就此緣斷。
所以這一世她沒有入輪迴,而是成了妖,首先來尋了仇,殺了那些當初害死她的惡人。當初她還是紫玉的時候,他的韓重曾經跟她約定過若能成仙,便愛三百年。
所以,這一世她早早的來了。三世的夢太長了,菱歌醒來時看到他站在她的船頭時,滿眼都是欣喜和相思:“林逸,林逸。我是——”她一邊歡欣雀躍的跑向他,開心的想告訴他終於相見了。
可是他卻冷漠的看著她:“妖精!你作惡多端,枉殺無辜凡人,本上仙要替天行道。”然後他手中的干將莫邪兩把雙劍合璧一起插入了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