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將影順利與嶽琅等人會合,同往陽關,而季望舒的屍體也被送回了楚京城。
林煦說,她不喜帝都繁華,親自將她的屍體送回萱谷下葬。
谷中山河清明,秀麗如畫,是個入土為安的好去處,孟思涼的墳也被遷了回來,葬在季望舒墓旁。
至此塵埃落定,再無紛擾。
從萱谷回來之後,顧如許便總是心不在焉,時常望著窗外發呆,沈雖白陪著她,有時聽她說些零碎至極的往事。
生離死別,似乎總會令人悵然若失,何況九世的輪迴,積攢了太多不能忘懷的回憶。
而今還能留在她身邊的人,還剩多少,天長日久,最後還在的人,又有多少……
她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沈雖白走到她面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哭出來吧。”他嘆息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千萬有餘,你總將這些都壓在心裡,終有一日會受不住的……”
顧如許緊緊抱住他了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裡,一開口聲音都哽咽了。
“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別丟下我一人了……”
阿舒的死已經讓她受不住,她只怕到了最後,連他都不在了。
“好,我答應你。”沈雖白曉得她此刻定然是怕了,阿舒的死,對她該是何等的打擊……
她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又如何能受得住一次次的生離死別。
這樣的重擔,他再不會讓她一人去扛了。
……
半月之後,陽關傳來訊息,嶽琅已抵達邊關,怒圖糾集大軍,已在長嶺附近安營紮寨,隨時有可能對大周發難。
但有岳家軍鎮守邊關,也令阿布納一頗為忌憚,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楚京局勢日漸穩定,裴君彥日理萬機,在許楨和傷勢初愈的顧鐸的輔佐下,治理了江南水患與江北旱情,巡查河道之事也漸入尾聲,眼下諸事還算順利,顧如許便打算與沈雖白沈新桐他們一同回雲禾山一趟。
往日種種,也多有不是,她須得回去向沈遇請個罪。
從楚京到蕪州,少說五日腳程,幸而沈雖白傷勢已愈,還能經得住這番跋涉。
要讓顧如許隨沈雖白回去,裴君彥心中自然是不甘願的,但寧國府一案他也欠了劍宗一番人情,若是再不通情理地阻攔,倒顯得他的不是。
權衡之後,他囑咐顧如許早去早歸,終是放人出了楚京城。
一路上,沈新桐就耐不住直往她身邊湊,將韓清趕去與沈雖白走在一處,難得能霸佔小師妹一會兒,噓寒問暖,一會兒問顧如許渴不渴餓不餓,一會兒又擔心她累著,好像要將這五年沒能給她的關心,都在這短短几日間補償給她。
顧如許被她煩得啼笑皆非,但這般歡脫的性子此時倒是讓她的心情輕快了不少。
沈新桐暗搓搓地湊了過去,低聲問她:“十一,你是怎麼看我哥的啊?”
聞言,顧如許看了眼策馬走在前頭的沈雖白,他似乎察覺到她在看他,回過頭對她溫柔一笑。
她莞爾,道:“我曾經相信,我的意中人,會成為別人的蓋世英雄,而我是給他鋪好五彩祥雲的人。我以為這結局就該如此的時候,卻沒想到,他踏著那朵五彩祥雲,走向了我。”
沈新桐愣了愣:“聽起來有些曲折啊……”
她不禁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九世的坎坷,豈能用一句“曲折”便能說盡的。
“還好,終於等到了。”她望著沈雖白的背影,忽而一笑。
就在這時,從她馬背的簍子裡探出了一隻毛茸茸的腦袋。
哈士奇仰著臉望著從眼前飛過的蝴蝶,似乎頗為高興。
“親愛的壯士,您都許久沒有回師門了吧?”
顧如許斜了它一眼,不便回答,先伸手敲了敲它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