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頭看著,從這回到千金布莊還有一條街的路,要防備禁衛軍。”話音剛落,外頭便傳來鷓鴣聲,蘭舟會意地回頭看了眼,“我們要立刻離開,明日皇姐便會設法讓那府尹放人,你先回玄字號牢獄等候訊息。”
眼見著那邊的火快要撲滅了,顧如許點了點頭,囑咐他們諸事小心。
蘭舟將人塞進馬車後,把朝矜嚴嚴實實地捆了起來,沈雖白已在前路等著他們,在巷子裡等了一會兒後,巡查的禁衛軍便離開了這條街,收到沈雖白的示意後,他們加緊穿過了街頭,駛入千金布莊後巷,將人帶進了布莊。
沈雖白要防備著鄭承,不宜在此久留,看著人平安進了千金布莊,便先行離去了。
顏姒早早備好了藥和熱水,將朝矜關進柴房嚴密看守後,兩個暗閣弟子小心翼翼地將救回的男子扶進屋中,交由蘭舟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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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舟剪開了此人衣衫,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肉,舊傷之上又添新傷,外傷內傷皆有,好好一個人被折磨得觸目驚心。
襤褸的衣衫同血痂黏在了一處,腐肉與血膿糅雜在一起,他只得用刀子謹慎地清理,將結痂的部位重新割開,將膿血放出,再用藥水仔細清洗。
此人的頭髮就如稻草一般,灰塵與血跡融在了一起,若不趕緊洗一洗,怕是要解不開了。
他的臉被劃了兩道傷痕,從鼻樑一直延伸到嘴角,不知撒了什麼毒水,傷口都開始外翻,還滲出了一層膿珠子,分外可怖。
他細細清理了他臉上的淤泥,才終於看清他的本來面目。
儘管形容憔悴,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但這一剎那,蘭舟卻險些沒拿穩手中的布帛,震驚地僵在了那。
昏迷不醒的男子靜靜地躺在那,不知是不是魘住了,眉頭緊鎖,蒼白的面容,枯木般消瘦,可那眉眼,卻依舊能看出當年是何等的風華無雙,從眉梢至眼角,無一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他扶著床幃,勉強穩住了身子。
這可怎麼辦……
他要怎麼告訴阿昭和皇姐……
……他還活著啊。
……
翌日,按事先說好的,映歡姑姑去官府傳話,前些日子衝撞了貴人的那無賴,長公主殿下心懷不忍,念其家中尚有妻室,暫且饒過。
府尹心領神會,連聲答應這就下令放人,映歡姑姑走後,便讓官差走了一趟。
兩個官差到天牢傳令時,牢中獄卒和禁衛軍還在收拾昨夜的殘局,黃字號牢獄被少了八九間牢房,所幸沒有鬧出人命來,備了個底上呈刑部,待銀子撥下來再行修補。
官差從玄字號牢房中,領出了衣衫襤褸的顧如許。
解了她手上的鐐銬,將她送出了天牢大門後,便走了。
顧如許站在天牢門前,望著許久沒見的日頭,眯了眯眼。
不遠處停著一輛灰棚馬車,瞧著像是在等她。
她走了過去,車伕便衝她點了點頭,她會意地鑽進了馬車。
沈雖白坐在馬車內,抬眼看了看她,眼中多了一抹笑意。
“怎麼是你來?”她不免疑惑,在他身旁坐下。
馬車調轉方向,離開了天牢。
“太子殿下在千金布莊救治你昨日救的那人,抽不開身,我恰好閒著,便來接你出獄。”沈雖白捻著袖子,輕輕地擦去她臉上抹的泥印。
她點了點頭:“那人如何了?”
“傷得很重,不知何時能醒,我還不曾進屋見過,只有太子一人留在那,不過我出門前他讓我轉告你,到了千金布莊便立刻去尋他,有要緊事同你說。”他道。
聞言,她稍稍鬆了口氣:“有蘭舟在,必定能救回來。”
誠然平日裡不對付,但蘭舟的醫術,沈雖白也從未質疑過。
由他診治,的確令人放心。
顧如許看著他的臉,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他與蘭舟扮作她的妻妾來探視她,那副樣子實在叫人畢生難忘。
“那日是誰給你倆梳的妝,竟如此傳神?”她壞心眼兒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這兒也墊得很有水平啊。”
沈雖白耳根一熱,挪開她肆意妄為的手。
“是長公主殿下出的主意,若是可能,我也不想穿成那樣……”
她哧地一笑:“別啊,我覺著挺合適,趕明兒再穿給我仔細看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