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二人領命出去了。
顧如許見他眉頭緊鎖,便問:“這個朝矜若真是殺害先帝的兇手,你當如何?”
蘭舟若有所思地望著庭院中的紅梅:“不過是個江湖草莽,就算是孟先生的師叔,也不是個能登得上臺面的東西,要想謀害我父皇,他又憑何?朝矜在這一局中,不過是一枚棋子,就連阮方霆也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元兇,你我都清楚是誰。”
她冷冷一笑:“一場死局,卻要讓你我二人走出一條生路來,除了拆了她的左膀右臂,將這盤棋徹底攪渾,似乎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如此,無論是先帝還是我爹,怕是都覺得我們在胡來吧?”
“胡來也好,循序漸進,只會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把?”蘭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幾日都在看那封信,可有瞧出什麼端倪來?”
顧如許眉頭緊鎖,將信拿出來:“我能確信的是這封信每一張紙上的筆跡,都是我爹親手寫下的,但剩下的怒圖文字,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蘭舟看了看那幾張紙,陷入了沉思:“你難道不覺得這一張紙上,一半怒圖文字一半漢字的寫法有些古怪嗎?”
她點點頭:“我起初在想是不是為了更方便處置來往的書信,且不易被人察覺才如此做,但總覺得有些蹊蹺。”
她拿起信又仔細看了看。
之前雨雪連天,屋中昏暗,她便時常點著燈看信,但今日的雪剛停,窗外出了太陽,她便藉著陽光再看了一回。
陽光幾乎穿透了那張紙,連墨跡都淡了許多,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將其舉高,喚蘭舟來看。
“你瞧瞧,這張紙上的墨跡,是不是有幾個字略有偏移?”她又連換了幾張紙,發現不僅是怒圖字,就連她爹的筆跡,也似有偏移之象,瞧著就像是又一層極為淺淡的影子,映在了紙張之中。
紙張之中……
她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將信拿回屋內,命人取來一碗清水和薄刀片。
“怎麼?”蘭舟不解。
“且等等,我要確認一下。”她眉頭緊鎖,待水和刀片取來,便立刻挽起袖子,將刀片沾上水,輕輕在紙上來回推開,不碰到字跡,潤溼之後,又用扇子扇幹,反覆幾次,便能用刀片颳起一層極為輕薄的紙,揭起後,尚有字跡印在其上。
“這……”
她將這層紙放在一邊:繼續如法炮製,揭到第三層時,竟能將顧昀寫的那一半筆跡完整地揭了下來,細看之下,只有半張紙。而剩下的,便是怒圖字了。
“果然如此……”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中原多用宣紙,我爹喜歡用三層宣,力透紙背,故而即便只揭一層,也能清晰地看到字跡。而這種紙,因邊關乾燥且多大風,來往之時用的紙需要堅固耐用才便於攜帶,故而比宣紙要再厚兩層。這兩封信恐怕就是在揭去幾層之後,再用我爹之前寫過的信,相互粘合偽造出來的。”
前幾日邊關傳來的訊息中,說因成本昂貴,這種紙在七年前,邊城的官府便已經不再做了,只有一些小作坊會私下賣到關外,只有豐饒部族的皇室才有資格使用。
難怪當時她爹爹會被認定與怒圖皇族私下來往。
蘭舟倒是沒料到還有這等做法:“如此縝密的嫁禍,著實歹毒。”
她將紙張一層一層地揭開,果然到中間那部分,顧昀的字跡便與怒圖字徹底分開了。
“這封信,可能是我爹原本要寫給我哪一位叔伯的,卻被人截了下來,字裡行間沒有稱謂,故而也無人知曉究竟是因誰而寫,自然而然會聯想到通敵叛國。我的叔伯堂兄們都死在了陽關外,根本無從對證,這樣一來,顧家就百口莫辯了。”
她終於理清了這其中的關連,原來當年那莫須有的罪名,都是有人步步為營,能想出這等計劃,非一日能成,必定籌謀已久,才會令人防不勝防。
“陽關或許還有顧家當年的舊部,還有當年的五大門派,若能說服他們出來作證,楊山谷之事或可沉冤昭雪,這場死局,也終將出現一線生機。”蘭舟道。
顧如許點點頭:“難辦是難辦了些,但我試著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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