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躲在屋簷下的顧如許心頭頓時一緊,雖不知那個丫鬟往湯裡倒的究竟是什麼,但無論怎麼說,沈雖白都不能喝這碗湯。
突然衝進去攔下太過突兀,用石子什麼的把碗打碎又難免惹來懷疑,正當她苦思冥想之際,沈雖白已經舀了一勺湯,湊近了唇邊,輕輕聞了聞,而後笑著將勺子放下。
她懸在半空的心在他放下勺子的瞬間,也緩緩地鬆了下來。
“湯很香,只是在下剛用過飯,沒什麼胃口,稍後定不會辜負姑娘的好意。”他將湯慢慢推到一旁。
“這……”知煙目光一閃,旋即笑道,“那好吧,公子若是想喝了讓人熱一熱便好。天色也不早了,奴家得回玲瓏閣了,就此告辭。”
沈雖白起身,抬了抬手:“姑娘慢走。”
知煙起身施了一禮,雖丫鬟一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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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顧如許立即翻上屋頂,與之避開,眼看著知煙離開東院,陷入了沉思。
原本只道是個一心郎情妾意的青樓花魁,但前後細想一番,似乎有哪兒不對勁。這個女子對只聽聞過幾回的男子聊表傾慕,還如此關切地在旁侍奉,還有那碗下了藥的湯……
她越想,越懷疑這是鄭承的安排。
不過這玲瓏坊的頭牌怎麼會聽命於鄭承?……
正百思不得其解,腳下的瓦片忽然被什麼砸了一下,傳來一聲響動。
她吃了一驚,跳到後窗,翻進了屋。
沈雖白依舊坐在案邊,對她從窗外進來的一幕沒有絲毫意外:“我還以為你要在外頭蹲到半夜。”
被看穿的顧如許有點下不來臺,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在外面,你還能和那個知煙姑娘聊這麼久,依我看,你倆琴瑟和鳴,愜意得很,我今晚不回來好像也無妨。”
話音未落,眼前的人便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我曉得你在外頭偷聽,本想早點讓你進來替我解個圍,不過想看看她究竟打什麼主意。”沈雖白道。
她怔了怔:“你對這女子起疑了?”
他微微一笑:“無事獻殷勤,總是要防備一番的。飯後鄭承便先行離開,像是有什麼輒待處置,只將這女子留了下來。”
“這是要拉攏你啊。”她冷笑了一聲,“這鄭府中諸多門客,能得鄭承青睞者實則少之又少,他希望你忠心耿耿為他所用,自然不遺餘力對你示好。”
沈雖白不以為意:“難道不該先想想玲瓏坊千金難求的頭牌與鄭府的關係麼?我之前來楚京時曾見過這位知煙姑娘一面,自然不是以現在這張臉,此女可不像是會為金銀而折腰之人,鄭承收買她前來試探我,甚至不惜在湯中下藥,這其中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你聞出來了?”她記得方才他的確低頭嗅了嗅那碗湯。
“沒有聞出來,猜的罷了。”他起身,端著碗走過來,“一個人若是做了虧心事,或多或少眼神都會躲閃,知煙知不知情我不好定論,不過那丫鬟卻是藏不住自個兒的神情的。”
“你得意什麼,說不定人家花魁娘子是真看上了你,求而不得,給你下點媚藥,欲趁虛而入呢?”看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方才擔心得活像個傻子,“人家指不定一會兒就折回來,我還是不在這礙著你倆為好。”
說罷,轉身欲走。
“哎……”沈雖白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你走什麼?”
她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曉不曉得知趣二字怎麼寫?人家連湯都給你煮好了,你不喝也就罷了,人家要走也不曉得去送送,管我杵在這作甚,趕緊的,輕功什麼的都用上,追出去保不齊還來得及。”
沈雖白覺得她這醋吃得可真是有趣極了,好笑地看著她:“這湯裡下了料,我要是真喝了,被毒死了怎麼辦?”
“我看那小娘子可喜歡你了,哪捨得毒死你?”
“所以你想讓我喝?”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碗,意味深長地問。
顧如許哼了一聲:“你喝啊,你有膽子喝,本座今晚哪兒都不去,在你旁邊端茶送水,毒死了包收屍!”
這一番聽著就是氣話,平日裡一笑置之就揭過去了,偏偏沈雖白忽然順著她的話問了句:“我若是喝了這碗湯,你真不走了?”
“本座想來言出必行!”
話音剛落,他突然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顧如許登時嚇得跳了起來,一掌打掉了他手裡的碗:“你特麼還真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