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什麼……”顧如許一邊“嘶嘶嘶”地抽氣,一邊問他。
“藥,本是用來治皮肉傷的,但也有清熱消腫的效用。”他用小指撩了一點藥膏,輕輕地抹在她唇上,見她皺眉,無奈地搖了搖頭,“都多大人了,吃個魚還能燙著嘴?且忍一忍,一會兒便抹好了。”
顧如許忍著疼,待他將藥塗完,起初麻得像是要燒起來的嘴唇,被這藥一敷,還真泛起了絲絲涼意。
沈雖白的指尖溫熱,但比起她的唇來說還是稍涼一些,撫過她的唇時,酥酥麻麻,有些癢。
抹上藥膏之後,有好一會兒都不能吃東西,她餓得肚子咕咕叫,卻只能與那兩條魚大眼瞪小眼,一口都沒得吃。
她趴在膝上,一邊烤火一邊癟嘴,沈雖白忍不住問她這是想什麼呢。
她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我在想醬燒肘子水晶包,糖醋鯉魚桂花糕……”
沈雖白:“……”
“然而我現在連一條烤焦的魚都吃不了。”想想都覺得委屈。
沈雖白看她眼巴巴地望著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忍著笑意道:“暫且忍忍,待消了腫,便能吃了。”
說著,他拿起一旁洗淨的兩根細枝,往魚身上刮。
“你做什麼呢?”她好奇地抬起頭。
“趁著這會兒,將魚刺剃了,你一會兒便能吃上。”他一面答,一面細心地挑剔著魚身上的小刺。
“你還能剃一整條魚身上的刺啊?”她驚詫地嚥了咽口水,不由得懷疑這小子平日裡在犀渠山莊不好好練劍,倒是學了些莫名其妙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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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你小時候愛吃魚,偏偏總是不小心,屢屢被刺卡得嗓子疼,最是嚴重的那回,險些要了命,從那之後,我娘便不許廚房再給你做魚了。”
“啊?”她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兒,“然後呢?”
“你的性子執拗得很,不讓你吃,你偏偏日日記掛著,我爹孃不給,你便來纏著我。”沈雖白想起往事,眼神不自覺地放柔了幾分,記憶中那個有些不講道理的小丫頭,就在他眼前,等他將那些瑣碎的陳年舊事說下去,“我實在沒法子,便帶你下山吃了一回魚,又怕你卡著嗓子,便將魚刺都剃完了,才敢讓你吃。久而久之,這挑魚刺的技巧倒是手熟了。”
顧如許皺起了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那時候這麼偏執的嗎?”
“偏執稱不上,有些任性罷了。”他勾了勾唇角。
“那我現在也不會被魚刺卡著嗓子了呀。”她看著他耐心地挑著魚刺,沒有絲毫的急躁。
那時的顧如許年幼,容易被魚刺卡住,他幫著挑挑魚刺尚且說得過去,可她都這麼大人了,他還這麼多年如一日地慣著,總讓人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無妨,都挑了七年了,不多這一回。”他心平氣和道。
又過了一會兒,顧如許覺得嘴唇似乎不那麼疼了,唇上的膏藥也快乾了,沈雖白去外頭舀了些溪水,沒有帕子,便捻著衣袖沾了水將她唇上的藥擦乾淨。
那樣乾乾淨淨的袖子,被膏藥染出一塊深色來,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還疼嗎?”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溫聲問。
她本來順口想說“不疼了”的,但被一個人守著,寵著的感覺著實太好了,她猶豫了片刻,瞄了他一眼,比了個指甲蓋兒大小的距離,對他道:“還有一點點疼。”
聞言,他又仔細看了看她的唇,的確還有些腫。
近在咫尺的沈雖白,簡直是秀色可餐,多瞧一眼,她就愈發忍不住想咬他一口的衝動。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正專心致志地替她看傷的沈雖白忽然感到自己的腦袋被人摁住了,略有些發涼的手,按在了他的臉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額頭上吧唧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