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伯!”他沒有料到陸璋會跟來,眼下的情形,便是攔也攔不住。
他曉得陸師伯最是恪守禮法,嚴於律己,劍宗宗規每一條他都如數家珍,十一小時候性子頑皮,沒少挨他的罰。自她離開劍宗,對門中上下的說法,便是“不服管束,以下犯上,故而逐出師門”,她這些年以紅影教之名在外的所作所為,莫說武林各派,就連劍宗本門都有不少人心懷憤懣。
陸師伯早早便言,要清理門戶,今日更不會輕易罷手。
這二人纏鬥起來,轉眼間從山坡上打到了林間,他無法,只得追了過去。
“你這逆徒,丟盡了犀渠山莊的臉面,還不束手就擒!”陸璋惱怒道。
顧如許忍著胸口的悶疼,懟了回去:“笑話!你當本座傻嗎,那麼多人想要本座的命,束手就擒焉有命在?”
陸璋眯了眯眼,與她僵持著:“你已犯下諸多罪孽,早些悔悟,方有回頭之岸!”
她呵了一聲:“如何算是岸,你們劍宗不也是來‘清理門戶’的麼?本座這教主當得好好的,跟你們回去受苦受難鬧哪般?本座就不明白了,你們這一個個的‘正道’怎麼都這麼有閒情,成天勸人‘回頭是岸’,苦海不過是個心象,心中有岸,處處皆可,難不成只要跟你們所想的‘岸’不一樣,就是邪魔外道,執迷不悟?”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陸璋被她一番說法嗆得語塞,多年不見,這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三兩句便能氣得人頭疼。
“本座怎麼就強詞奪理了?你說不過本座就耍賴!”
“胡說八道!”陸璋眯著眼罵道。
“你看你,罵人就罵人吧,還總眯著眼瞅本座,本座讓你這麼恨之入骨嗎?”她就納了悶了。
“休要胡言!”陸璋揉了揉眼,“在下只是近年深夜閱書,對稍遠的景象偶感模糊罷了。”
偶感模糊?……
顧如許琢磨了一下這話中深意,莫名覺得似曾相識,回想片刻恍然大悟:“哦……近視啊。”
“什麼?”陸璋沒聽明白。
“本座的意思是,少看書多睡覺,吃好喝好,長生不老。”
“你!……”聽聽著說得都是什麼歪理!氣煞他也!
“陸師伯且住手!”沈雖白擋在顧如許面前,急切地望著陸璋,“且聽弟子一言,此事尚可商量。”
將十一帶回雲禾山一事,不便聲張,既然已經避開了各大門派,眼下便是個說服她的好機會。
陸璋見他護著顧如許,登時面色一沉:“子清,這可不是念著往日同門情誼的時候,速速讓開!”
“弟子不能讓。”他毅然道,“十一是弟子的小師妹,往日同門,卻在今日互殘,豈合情理?宗規有言,門下弟子決不能被外人欺負,師伯您雖不是外人,但弟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您同十一爭鬥。”
陸璋目露厲色:“子清,休要任性!今日若是讓這魔頭佔了上風,後果不堪設想!今日我便代宗主好好教訓一下這逆徒!”
說著,他已舉起了劍。
“師伯!”他見形勢不對,正猶豫要不要將沈遇的吩咐告知與他,卻被身後的人推到了一邊。
“要打便打,廢話忒多!”顧如許也不想再同他磨嘰了,山門那邊可還有一群武林人士,回頭打起來可怎麼收拾。
陸璋揮劍刺來,她當即迎了上去。
沈雖白被推至一旁,再度陷入兩難的境地。
而此時,一旁的樹林中,白衣紅綾的少年正靜靜盯著這邊。
他跟著陸璋到了此處,瞧見顧如許給沈雖白傳功,本想出手,卻被搶先一步,只得先藏起來,遠遠觀望。
眼見顧如許忙於對付陸璋,沈雖白就站在他不遠處,他暗暗握住了手中的劍。
四周沒有幫手,他此時出手,極有可能在這殺了沈雖白。
誠然背後偷襲令人不齒,他從前也一度不屑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