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是跟壯士商量商量,吃點素的吧……
正欲回去尋顧如許,一回頭卻忽然撞上一雙白麵繡雲團的靴子,磕得它鼻子都麻了,正納悶呢,頭頂傳來一聲輕咳。
這一聲,熟悉得令它頭皮發麻。
它猶豫著緩緩將目光上移,雪白的錦緞直裰,衣襬與開襟處皆以銀絲勾繡著清麗的君子蘭紋樣,外袍下,是紅綾鑲白玉的腰封,束而不苟,腰肢挺拔,翡翠玉佩若隱若現,它能清楚地瞧見玉佩背面角落中雕刻的兩個小字。
再往上看,便是一雙修長白淨的手,指腹可見薄繭,微微一動,便驚得它抖了抖。
青絲如墨,明眸皓齒,端的是一副清秀少年模樣,他站在那,彷彿遮住了天上月,靜靜看著眼前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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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哈士奇不由得虎軀一震。
……
與此同時,顧如許感到屋裡悶熱得很,她有些喘不上氣來,便提了盞燈到廊下坐著納涼。
山風舒怡,蟬鳴漸盛,拂盡了白日的熱意,倒是有幾分愜意。
她半躺在廊下竹椅上,倚著柱子琢磨起了這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一切。
都說這光陰飛逝,她起初還不信,卻好像一晃眼功夫,便到了今日。
誠然她依舊是每日掰著指頭數自己還能活多久,誠然她還是沒能找到殺顧如許的兇手,誠然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地冒出來,讓她時常感到根本無從下手……她也算是在這個叫大周的地方,活了下來。
近來她也不常去翻那本日記了,或許是因為關於從前,她能記得的愈發少了。
紙上寫的那些,在她看來,日益陌生的居多。
再這麼下去,她恐怕就得變成一個不知過去,也瞧不見將來的人了……
自從失手開啟了這個任務包,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年,她倒是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一般局面。
本以為要拼個你死我活的男主角,不僅成了她的大師兄,如今她得親手把他教得掄天掄地無所不能,想想都覺得她找抽。
不過她最近想起沈雖白的次數竟然越來越頻繁了,就像眼下,前腳剛決定不想跟他說話,回到院子裡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方才聽說他給了嶽溪明一隻信鴿傳書的時候,她腦子裡第一個念頭便是——鴿子怎麼做好吃。
他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這小子真夠實誠的,她不讓他說,他還真就閉嘴了!搞得她現在滿心的好奇,再回頭去南院問他?
那是不可能的。
她可沒那麼心寬。
許是午後被嶽將影那廝鬧得心煩,折騰到現在,她也確實有些累了,這麼靠一會兒,吹吹風,睏意便湧了上來。
耷拉了兩下眼皮,她還是沒撐住,一閤眼便睡了過去。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也不曉得是不是如此,才會讓她夢見沈雖白。
他就站在她十步開外的地方,他穿著一身紅衣,彷彿要被身後的烈火吞沒了,山野與樓閣,在火光與流矢間扭曲,明明處處烈焰灼心,她卻感到無盡的冷意。
他在那,卻又好像個隨時會消失的幻影。
他身後的牆圍院落,都成了斷壁殘垣,被踏裂的門匾上,“犀渠山莊”四個大字生生碎成了數截,血沿著門前石階淌下來,浸溼了那朵明豔的絹花。
他望著她,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
她錯愕地低下頭,腳下踏著的,是不計其數的屍體,彷彿要堆砌成山,令人作嘔的腥臭翻湧上來,令她一陣難受。
不遠處的霞帔比血更豔麗。
那是誰的嫁衣?
瞧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