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榻上,屋裡只有蘭舟在旁,肩上的傷口剛撒上藥,箭還沒拔出來,見她醒來,他停了停。
“疼?”
她點點頭:“嗯……哎喲!”
話音未落,下一撥藥緊跟著撒了上來,他一臉陰沉:“還知道疼,方才不是在人家懷裡睡得挺香嗎?”
顧如許:“……”
這臭子怎麼這麼記仇啊!
“唉,果然是師兄好,自個兒傷成這樣,還記得先給人家喂解藥。”他一面給她止血,一面道。
顧如許聽他這口氣酸得很,瞧著還挺講道理的樣子,可細細一品,這可不就是在鬧彆扭麼!
“蘭舟。”她看著他,眨了下眼,“你該不會在吃醋吧……”
他手一頓,一把藥粉直接撒在了傷口上,疼得她直抽氣。
“你這臭子!……”
“血止住了,坐起來。”他伸手將她的上半身托起來,坐到她身後,並不算寬厚的肩膀借她靠著。
顧如許看這架勢,多半是要拔箭了,不由得有些緊張。
他看了看一直揪著他腰帶的那隻手,抬起眼:“怕?”
“廢話,敢情箭沒插在你身上,不曉得多疼……”她闔了闔眼,不太敢看。
上回孟思涼給她拔箭的時候,她險些嚇暈,那血呲溜一下濺出來,總覺得下一刻就會流血身亡。
蘭舟端來一碗黑糊糊的藥汁:“喝了。”
“這什麼?”
“毒藥。”
“……人話。”
“麻沸散。”
她接過那碗藥,捏著鼻子硬灌下去。
等藥勁兒上來還需一會兒,其間的沉默就顯得頗為尷尬,她乾咳一聲:“沈雖白和沈新桐被你打出去了嗎?”
這話茬轉得,她完自個兒都想抽自個兒。
果不其然,蘭舟的臉色頓時又暗了幾分。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藥勁兒慢慢湧了上來,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便想著打住不問了,免得關鍵時刻得罪大夫。
然而,他竟然開口了:“在前廳。”
熊孩子突然應了聲,讓她好生不適應,磕磕巴巴地嗯了一聲。
又過了片刻功夫,他問:“還疼嗎?”
她搖搖頭:“藥勁兒好像上來了。”
他取了一塊布帛來,疊成方塊,讓她咬著。
“不是喝了麻沸散麼?”她狐疑地盯著這塊布。
“麻沸散只能讓你緩一緩,這支箭上削出了幾根倒刺,拔箭急不得,一會兒若是疼了,會咬到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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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老老實實地咬住了那塊布。
“忍著點。”他眉頭緊鎖,讓她將雙手擱在背後,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握住箭尾。
顧如許不敢看,所幸閉上雙眼。
那支斷箭從她肩頭一點一點地被抽離出來,心地避開了她的骨頭,牽扯出的血肉被他緊緊摁住。
倒刺勾住血肉時,連麻沸散都擋不住那種鑽心刺骨的疼,她死死咬住口中布帛,額上冒了一層冷汗。
實在挨不住了,便朝肩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