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如今外在的表現是一個被紅綢包裹的俊美少年,他屹立在變成一片廢墟的鎮魔古洞洞口,望著那座女子石像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一點兒也不像眾人意料之中那般一旦復活就會毀滅眾生。
可是,獸神身上瀰漫的戾氣,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這種戾氣,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修真者也能感受到,越來越強烈。它像是一種警告,一種提醒,讓人不敢靠近。
那是來自本能警告,來自人類對於天敵的恐懼。獸神一動不動,就足以讓在場之人如臨大敵。
可獸神根本沒有理會他人的看法,只是靜靜地望著石像,回想起當年的往事。
當時被兇靈、巫妖稱為“玲瓏娘娘”的女人一心追求長生,於是悖逆天道造出了獸神。獸神本就是天地戾氣所化,他一出世,稍有不慎便脫出玲瓏看管釀成大禍,令天下蒼生浩劫重重。因此玲瓏想親手殺死獸神,卻始終無法消滅這個匯聚天地戾氣所生的存在。
最終玲瓏不得已之下選擇犧牲自己用秘法封印獸神,取走他身上五件關鍵骨骼,在獸神的意識也漸漸消失之際,恍惚中,聽到玲瓏最後說了一句話。獸神直到前一刻都想不明白玲瓏話語中的意味,但是當他復甦之後脫出牢籠,來到鎮魔古洞前,獸神忽然明白了。
“我會一直陪你的。”
獸神數千年不曾理解玲瓏這句話的一絲,直到他看著那一尊被風霜雨雪吹打、日曬月寒磨礪卻依舊深深凝望著這古洞深處的人像,他想明白了,玲瓏是在乎他的。
獸神顫抖著伸出手試圖輕拂石像的面龐,但是無邊的悔意與痛苦湧上心頭,讓他忽然明白過來自己達成了當年的願望,但是那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獸神心中明白,玲瓏對於創造他依舊後悔,對於蒼生的責任感、道義,如同枷鎖般讓玲瓏無法自處。於是在煎熬中玲瓏選擇了毀滅自己成全獸神,用自己的骨血重塑了獸神的身軀。
因此當獸神復活的剎那就明白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誅仙劍呢?”鎮魔古洞裡,文搏破開碎裂墜落的石塊跳了出來,他在煙塵當中第一時間抓住茫然的張小凡,把對方從碎石當中扯了出來,順便詢問他結果。
張小凡此刻依舊不可置信,他親眼見著噬魂打在誅仙古劍之上,那柄傳說中的神器發出刺目的光芒。當時張小凡幾乎以為自己成功,可是從結果來看,獸神分明覆活,那麼誅仙劍顯然沒有被他摧毀。
“獸神都復活了,看來是失敗了。真不是金瓶兒手裡神器讓人搶了嗎?”清麗的女聲當中帶著一絲惆悵,小白不知何時飄然而至。說起來她和獸神、文搏都算是朋友,現在雙方顯然敵對,她也無所適從。
“沒有,先離開此地。”文搏篤定的回答,因為他透過大司命的身份聯絡到了金瓶兒,確認兩件神器尚在,那麼目前來看,真如獸神所言,他融合了誅仙劍完成了復活。
原本文搏是不認為這件能夠重創獸神的神器會被他融合,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獸神此刻非但沒有被天道嫉恨,反倒像是天意所鍾。
事已至此,文搏心中考慮的就是如何殺死獸神。不過他們此刻距離獸神太近,只怕對方回過神來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幾個之前破壞祭壇之人。所以文搏率先抽身離開原地,只是心中也一片苦悶不知從何入手。
倒是其餘人等當中有認為獸神不一定就會毀滅蒼生,例如天音寺所在的位置,主持普泓上人望著那湧起的無邊戾氣,就試圖超度獸神。
而另一側於高空中屹立不動的道玄,則是滿臉嚴肅望著獸神,他已經斷去了誅仙劍的聯絡,但是冥冥中的感應讓他看到獸神的剎那彷彿就像是面對誅仙劍那般的絕世兇戾之物。
道玄心中不由湧現離開青雲門時萬劍一對他的言語,那時候萬劍一開玩笑似的說不要讓他來收屍,現在道玄覺得如果不能解決眼前獸神,只怕是萬劍一親來此地都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完整的屍體。
至於天音寺那邊祭起道場試圖超度獸神的舉動,道玄權當沒看到,反正這會兒失去了誅仙劍,又摸不清眼前這獸神底牌,不如讓他們去替自己試探一番。
其實至此道玄已經性情有些變化,變得冷酷而陰沉,但是他理智尚存,這般舉動無疑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而獸神彷彿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沉痛萬分,周遭的一切變化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梵唱聲在眾人耳畔響起,被過往回憶所束縛的獸神似是遭到打擾,終於收回瞭望向石像的眼神,將視線重新轉向天空。
只見金光浮動,做一朵金蓮綻放形狀,在白雲間飄蕩而上,梵音陣陣,迴盪於天地之間,諸般莊嚴氣象,讓人頓生敬畏之心。
相應的,鎮魔古洞這邊,天上的黑雲滾滾而來,翻湧不止,黑雲之下,彷彿是在無聲處一聲驚雷,撕裂天地。這一次的轟然巨響迸發之後,鎮魔古洞廢墟當中猛然躍起幾道黑影,猙獰可怖中帶著遍體鱗傷,此刻卻在無邊的黑氣當中迅速恢復,將身上的白骨包裹上一層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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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前那些白骨妖獸!”立刻有正道弟子認出這些妖獸來歷,他們並未趕盡殺絕而是追蹤這些白骨妖獸來到鎮魔古洞,沒想到這些妖獸竟然至今仍未死絕,直到獸神復活之後東山再起。
而這些妖獸湧出廢墟之後,那些縈繞著他們的黑霧當中迅速生成了許多須尾俱全的妖獸,搖頭擺尾的簇擁著為首的巨獸來到獸神面前,如同朝拜般匍匐在他面前。
這般變故,令空中唸經的金光佛像愈發不安,作為施展這等佛門秘法的普德神僧臉色嚴肅,立刻加緊催動法力,身邊眾弟子無比跌坐於旁唸誦經典相助。
金蓮迅速化作一尊金光形成的巨型佛像凌空而立,雙手合十唸誦佛經似是在勸獸神回頭是岸,卻有了幾分金剛怒目的降魔姿態,毫無疑問,這是見到獸神毫無悔恨之意做出防備。
佛光愈發盛大,普照在黑氣當中激發出“呲呲”作響之聲。然而佛法之下,那些妖獸像是油鍋裡被潑入冷水一般激起滔天怒火,
身披紅綢的獸神至始至終沒有理會這樣復生的妖獸,直到天空當中佛光照在他身上,彷彿鍍上一層金色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