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執迷不悟嗎?”鎮魔古洞前,黯淡了許多的兇靈再度浮現,擋在了通往洞口的道路上,一如他身後的石像,千年不變。
“不是我執迷不悟,娘娘錯了,我要糾正這個錯誤。”巫妖平靜的開口,卻讓兇靈近乎暴怒,身上的陰森鬼氣猶如實質一般順著洞口的陰風暴漲,讓在遠處一直監視洞口的金瓶兒立刻警覺起來,將視線全神貫注於此地,想看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何事。
“混賬!你怎敢背棄娘娘!”兇靈說著只有他和巫妖才懂的話,可是巫妖根本不理會他的憤怒,從容的從他身邊走過,在即將踏入洞口之際微微側過頭看向石像,飽含著壓抑的情緒說道:“我從未背棄娘娘,我這是貫徹她的意志。”
說完之後,巫妖坦然走進洞中,徒留兇靈滿臉不甘的守在洞口,臉上的隱憂之色愈發深沉,喃喃自語道:“娘娘,我該如何是好?他們進出古洞越來越頻繁,難道真要復活那東西?好在有人把其中一件神器盜走,否則真要出事。”
兇靈的身形再度飄散,在黑氣陰風中慢慢消失。
而他沉痛的嘆息聲帶著恍如隔世的悲涼和滄桑,隱約中又有一絲無助,他根本不能離開鎮魔古洞,哪怕想示警都做不到。不過他還是覺得鎮魔古洞中封印的存在並不會復活。
這樣的場景在鎮魔古洞前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些天幾乎每隔數日就會重演。金瓶兒一直監視此地從未遠離,再度看著這一幕,總覺得今天不同往日。
一時間金瓶兒柳眉緊皺,愈發覺得這裡頭風雨欲來的壓抑之感嚴重,她不清楚巫妖具體身份來歷,也認不出蒼松底細,但是不論是誰,頻繁進出這處要地顯然是不正常的表現。
可金瓶兒自己有多少斤兩她還是清楚的,雖然疑惑但也沒有貿然進入洞內探查,按照之前吩咐聯絡大司命,將這裡的情況無微不至的呈報上去。
幽暗的隧道中,坑窪不平的地面上,到處掉落著腐朽的白骨,有人的,也有猛獸的。巨大的洞壁,堅硬的岩石,在幽光照耀之下,卻顯現出了無數條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裂痕,像是被人生生撕扯開來,又如同某種不可言喻的可怖野獸曾在這裡磨牙吮爪,令人觸目驚心。
巫妖就在這宛如妖魔故地的通道中不急不緩的走過,他在上千年的時光中不知多少次途經此地,每一次都會感到迷茫而彷徨。但是隨著他越來越深入巖洞,彷彿有某種不知名的存在為他注入勇氣,讓巫妖堅定起自己的信念。
彷彿察覺到巫妖的到來,在黑暗深處浮現出一道黯淡的幽光,一道聲音帶著冰冷寒意,輕輕迴盪在孤寂無人的巖洞之內。
“你回來了。”
巫妖腳下一頓,停在原地,他視線逐漸在幽邃的黑暗中亮起。如今他正處於一塊開闊的平地,這裡與隧道截然不同,堅硬的石壁大都完好無損,而在地面之上,卻多有巨大骨骼,而且幾乎完好無缺,細數之下,竟有十三具之多。
這十三具形狀各異、散發出騰騰妖氣的骨骼,距離不等地繞成一圈,俱都是面內背外,彷佛守衛著什麼一樣。黑森森空洞的眼洞之中,彷佛有冰冷的目光。
十三具白骨圍成的圈子正中,是一具覆蓋著紅綢的白骨,從大小看與常人無異,可是如同君王般躺在妖魔骸骨拱衛的正中心沒有絲毫不協調之意,反而給人一種它本該處於此地的觀感。
而紅綢不知度過凡幾歲月,至今歷久彌新,卻讓巫妖早已非人的胸腔裡迴盪起往日的起伏,懷念起千年的往事。
望著白骨,巫妖胸中情緒翻騰,最後還是靜靜地答道:“只要蒼松答應與我配合,奪取大巫師的骨杖不成問題。剩下一個據說是被外來的女人盜走,我也已經找到她的蹤跡,不日便能尋回。”
“無所謂,等了一千年,不差這些許時光。”淡然的話語從白骨上方傳來,那是一盞幽暗的白光,宛如靈魂的火在緩緩的燃燒,彷彿對於世間一切都沒有在意的地方,如果沒人打擾他,他就可以在這鎮魔古洞中再過上不止一個、兩個千年。
“……何況,天地異變,沒有神器,我依舊可以復活,只是不完整罷了。”白光的話語讓巫妖身形巨震,滿眼都是不可能的神色。可是白骨上幽光並未解釋消除巫妖的詫異,接著長嘆一聲道:“而且我支走蒼松,就是不願讓他在南疆打擾,他還不夠瘋,早晚醒悟過來就會後悔。大巫師手裡的骨杖,還是讓它們去取吧。”
巫妖怔了片刻,忽然意識到幽光話語的含義,身上不由自主的發出顫抖,試圖說些什麼。隨後光芒流轉,白骨上方詭異的光線時長時短,彷佛冥冥之中,有雙眼眸正環顧四周。
宛如回應一般,所有的十三具白骨突然全部“咔噠咔噠”地作響,幾乎像是一齊復活一般,頭顱轉動,深邃的眼洞齊齊轉向巫妖。
不,巫妖意識到它們的視線穿透了自己身上的黑袍,望向了鎮魔古洞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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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取回骨杖,把我的骨玉帶回來。”平靜得就像吩咐自家獵犬取回骨頭,幽光淡漠的發出聲音。
只聽“吼”的一聲巨響,巫妖甚至感覺到那光線帶著澎湃洶湧的妖力,從自己耳邊衝了過去。
劇烈的風聲,夾雜著陰森的狂笑,在這個古洞之中開始迴響。
那十三具骷髏在聽見命令之後,忽而一齊仰首,向天發出無聲地咆哮。
巫妖驚恐中帶著敬畏五體投地,發出真誠的吶喊,“獸神大人!”
“怎麼回事?”金瓶兒猛得從樹上差點滑落,她暗道自己這般顧盼生輝的美人居然和一隻猴子似的住在樹上。可是不等金瓶兒抱怨完,她視線猛得一轉,看向了鎮魔古洞的洞口。
彷佛永不停歇的、從鎮魔古洞中吹出的陰風,突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