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寇仲經歷過最慘烈的戰鬥,從一開始雙方就爆發出極強的殺意。若不是文搏告訴他竇建德這一方出動的還不是精銳只是臨時騎上馬的步兵,他定然會將其視為竇建德底牌。
上萬人的騎兵在步卒掀翻了鹿角拒馬,填平幾道可供戰馬透過的壕溝後,再無絲毫猶豫的就直接撞上了嚴陣以待的瓦崗軍。
高聲呼嘯的騎兵似乎沒有什麼嚴密的戰術和隊形,就是前赴後繼的衝了上去,帶著萬死不辭的決心哪怕跌進塹壕、被長矛刺死也要用自己的身軀為同袍作為掩護。
因為他們領軍之人手持一杆“竇”字大旗,身材修長,舉止從容,不帶盔兕露出發須濃黑,又鎮靜中顯露雍容自若的氣度。他一雙眼睛宛若鷹隼蘊藏若深刻的洞察力。
在他出現的瞬間,身邊騎兵就發出狂熱的吶喊。
“長樂王!長樂王!”
竟是竇建德親自帶兵衝鋒!
於是在雙方接觸的瞬間瓦崗軍的陣型就止不住的往裡頭凹陷進去,彷彿下一刻就會被穿透。
這樣的情況負責主持中軍的裴仁基不敢怠慢,直接調動騎兵從側翼衝鋒試圖打斷竇建德突進的勢頭。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文搏帶著寇仲順理成章的混跡於瓦崗軍本就不多的騎兵隊伍之中,甚至因為文搏突出的甲胃和驍勇被當做李密派來的大將,很快身邊聚集了不少人馬。
也正是因為文搏的突出吸引了負責策應的竇建德部騎兵注意,敵騎漫山遍丘的殺至,跟隨文搏的騎兵迅速引弓還擊,敵騎不住地有人中箭墜馬,可是他們依然各有百多騎避過正面,從左右包抄攻來試圖阻止文搏對於竇建德部側翼的襲擊。
寇仲見對方人強馬壯,騎技精湛,知道只憑箭失,實難阻止他們攻破脆弱的防線,貼近文搏馬側低聲道:“文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竇建德親自出馬,這隊騎兵就算不是精銳也能順利突圍,難不成要轉幫李密嗎?可是就算幫李密也不用真的親身犯險啊!”
“目前來說我是想幫一幫竇建德,所以他的這一部騎兵不敗後續的計劃就不好發動。”文搏順手拋下射空了箭囊的角弓,從得勝鉤取出虎牙,順口說道。
此時近百騎已從右側殺至,他們刻意選擇這個方向令騎兵不方便馳射,因此損失較小氣勢正盛。文搏心忖想不大開殺戒也不成,長笑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本來速度就快若奔雷的戰馬再提馬速,往其中一騎衝去。
敵方騎兵彷彿被惡風撲擊,心中震懾莫名卻依舊保有本能,他長槍一擺,朝文搏疾刺。
“當!”
這名騎兵被文搏連人帶槍刺得飛離馬背時,整根長槍支離破碎又將身邊數騎帶倒。
不等文搏繼續出手,寇仲也不甘人後,一咬牙從馬背上借力彈起,飛撲到另一騎士上方,那人哪想得到有人忽然來至頭頂,來不及變招只能挺槍格擋,結果讓寇仲一腳踩在頭上,登時頭骨爆裂,頹然墜馬。
隨即寇仲手中鋼槍橫掃又將數騎砸倒,後方敵騎見領頭的悍卒被李密這邊的騎兵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易收拾,大駭下本能的就想避過。
不想跟著文搏而來的瓦崗軍騎兵氣勢大振,人數雖少但是爆發出極強的勇氣,一擁而上迅速將其驅散。
一個口子頓時在竇建德部騎兵的左側被撕裂開來,後方受到裴仁基調遣的騎兵很快得到將領指點,帶著大隊人馬趕來。
這時候文搏卻不再繼續衝殺,在混亂的戰場里拉住寇仲韁繩便把殺到興起的年輕人帶到戰場角落。
“莫忘了咱們目的。”文搏提點道,可是寇仲一頭霧水,這會兒依然沒明白文搏說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等他的坐下戰馬稍加喘息回過氣來,就見到竇建德麾下衝鋒的騎兵已經被人數更少的瓦崗軍騎兵從中截斷,哪怕竇建德親冒失石還在繼續前進,可是速度終究大為減緩,後方的部眾勇氣再也維持不住,開始試圖往回撤退。
這等良機如何會被裴仁基放縱?他意識到竇建德困獸猶鬥的局面,迅速調兵遣將將兩翼掩上,或者說他部的陣型本就是為了讓竇建德衝進來然後包圍。
只是對方似乎比他預料中更弱了一些,而自家騎兵似乎又比預想中更會尋找戰機。
很快除了竇建德身邊的騎兵,後方大量部眾在慘烈的廝殺中大面積的抵擋不住,開始出現潰敗甚至投降。
“應該時候到了。”文搏看著這一幕沒有絲毫動容,戰場之上就不是平日裡那樣還能儘量保全他人性命,踏上沙場的一刻就要抱有必死之心,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
文搏對自己如此,對別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