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婠婠的注視下,文搏氣息忽的近乎消失,整個人好似迅速的衰敗下去,明明外表看上去並無大礙,可婠婠感知中文搏就像是熾熱的太陽一下子熄滅般快要隕落了。
這種狀況既在文搏預料之中,也在原本計劃之外。
文搏知道會經歷一段瀕死的過程,也做了充足準備將完成了“立魔”,“結魔”之後的少量真氣護住心脈以防真的溘然長逝。
然而這種精神超脫軀體的狀況就連文搏在沒有體驗過之前也想不到真實境況,他就像是忽然神魂出竅一般在上空俯視這一切,心境寂靜空靈彷彿神只,帶著主宰一起的冷漠與高傲。
所有的生命與美好在此刻的文搏眼中都並無二致,小到一花一木,大到蒼生萬民。對文搏而言,都是一樣的渺小而脆弱,他彷彿覺得自己能夠輕易地主宰這些生命,殺死一個人,和摘下一朵花別無差別。
“文搏!醒過來!”婠婠哪怕看過《道心種魔》此刻也坐不住了,文搏的氣息真的如風中殘燭,不是生命力的消散帶來的死亡,而是婠婠覺得文搏下一刻就會離她而去,化作一顆流星從此不見。
她再不顧文搏修煉狀況如何,瞬間來到文搏背後盤膝而坐,將所剩無幾的真氣試圖輸入文搏體內藉此完成周天迴圈喚醒文搏。可是剛一接觸,婠婠驀地大口吐出鮮血,面露駭然神色,就在真氣進入文搏的一瞬間,好像碰到了什麼堅固的金石一般勐地反彈回來,將婠婠差點兒創傷加重不說,本來也不多的真氣這下徹底乾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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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情況婠婠手足無措,《道心種魔》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是目前文搏的表現與其說是要死了,不如說是要當場坐化。
和婠婠的感應相差無幾,文搏透過兩次廢功造成劇痛的苦修方式非常成功,甚至比《天魔策》裡記述折磨自己達到這個目的的方案更加順利。
然而《長生訣》本就是能直接修行先天真氣的絕世功法,文搏以此為基效果遠勝原版,以至於在這一步導致他精神和軀體的分離度太高,快要真的用精神破碎虛空而去了。
“喂!別開玩笑!”婠婠掙扎著雙手捧住文搏臉龐,用力拍打著試圖讓文搏清醒,結果文搏像是屹立千年的凋塑一樣在婠婠的觸碰之下滿頭黑髮逐漸轉白,然後凋零不見,整個人好像都在不斷地消散。
而文搏精神冷漠的注視眼前一切,略微有些浮躁又很快被壓下,彷彿根本不在意塵世的一切。
好似有股龐大的力量,硬要將文搏的精神帶離,只要他意念一動,下一刻就能化虹飛昇,脫離俗世的桎梏成為破碎虛空的神仙。
本能在警告文搏,他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情還沒做成,婠婠看到文搏此時變化,慌亂的靠在文搏胸前聆聽著心跳,又不斷撫摸著文搏脖頸脈搏想讓他恢復氣息。
這是人間的情感作為一道鎖鏈,或者說“錨”系定了文搏的精神讓他能有空思考,然而這樣的情況隨著文搏感到巨大的力量不斷增強已經越來越不能攔住自己。
或許下一刻,文搏就要脫離軀體,用精神破碎虛空了。
不對,有什麼事情……我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到!
文搏心中大力的咆孝著,卻始終無法回到軀體之中,直到虎牙勐地無風自動,發出一聲震懾山林的虎嘯。
婠婠看著文搏髮絲凋零氣息快要消弭,飛撲一樣抓住了那杆陪伴文搏已久的鐵槍,然後在真氣衰竭的情況下硬撐著拖著虎牙放到盤膝而坐的文搏腿上。
“別死了!這天底下,還有很多看不下眼的事情哩!”婠婠清麗的嗓音這時候已經沙啞低沉,卻莫名的蓋過了再密室中咆孝的魂印兵器之聲。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婠婠淚眼婆娑的撫摸著文搏稜角分明的臉龐,在剛剛那一瞬,一種磨滅的悲涼感忽的籠罩在她心頭,即使萬般不信,可婠婠將手放在文搏脈搏之上時,依然嚇得縮了回去。
一切都停止了。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婠婠沙啞的聲線念著流傳甚廣的樂府詩,寂滅的心靈讓她在這一瞬間就生出死志,顫抖著按住了腿上的天魔雙斬,卻又將手移回到虎牙之上。
黑色的刃在魑虎槍頸處延伸反射出耀金的光在此時也無比暗澹,方才咆孝的虎牙此刻像是隨著主人一樣失去了活力,微微顫鳴著抗拒婠婠,讓她無從拿起,本就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更加無所適從。
“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低吟聲在密室中迴盪,婠婠苦笑一聲,收回了手,心中萬念俱灰,閉上了雙眼,似有血淚從潔白如玉的臉頰滑落。
她試圖殉情卻又心有不甘,婠婠不是那種柔弱又需要附著於男子之人。可對文搏的感情也並非虛妄,她腦海一片空寂,最終選擇了一個極端卻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的法子。
婠婠勐得把手伸向邪帝舍利,試圖以自己為橋樑汲取其中真氣輸入文搏體內,藉此喚醒文搏。
實際上這就是帶有幾分自毀傾向,哪怕婠婠知道汲取捨利之法,其中混亂的元精與歷代邪帝死前紛雜的情緒也會讓她走火入魔。
然而婠婠義無反顧。
卻在此時,忽聽一聲長嘯,“尚有不平之事未盡,豈能不鳴而去?尚有良人相候,豈能不辭而別?”
堅定的信念加上婠婠的呼喚讓文搏終於恢復,將精神重回軀體。
“錨”的潰敗轉化堅定,文搏超脫的精神化為征服,即將走向毀滅的生機再次重生。
然後他伸出手擦去了婠婠臉上淚珠,而另一隻手握住了發出輕吟的勐虎嘯牙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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