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應了文搏對付鐵騎會之事,本以為是權宜之計,先將旦梅安置好後尋個由頭將文搏帶著拖延幾日,等他們再去鐵騎會的老巢那得從湘贛交界之地到江陰,一路上一千多里路,陰葵派早就將慈航靜齋傳人和佛門弟子同行的訊息傳遍了。
到時候婠婠從容脫身,將自己其實是陰葵派弟子的事情曝光,頓時就能引爆江湖輿論,坐看佛門與慈航靜齋發生矛盾,最好大打出手,把文搏這個破門和尚也打死那才算好。
想到這裡,婠婠已經開始幻想到時候天下該如何震驚,文搏該如何悔恨了。
為了宣揚此事,婠婠按照文搏佈置大張旗鼓,特意租了艘跟魔門沒關聯的船隻順流而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慈航靜齋傳人”的身份,還弄了面杏花旗縫在船帆上,本來要寫“替天選帝”,文搏勸說楊廣還沒死呢別整這麼自尋死路的活。
婠婠從善如流,覺得該低調的地方確實應該低調,等她跑了讓慈航靜齋背鍋的時候再把聲勢弄大,於是最後在船帆上寫了個不倫不類的“替天行道”,也算是頗為矚目。
文搏覺得幸好這是在江東不是在山東,否則不去江都奪了鳥位都不好意思了。
此時薄雲低垂江天一色,文搏立在船尾處,瞧著風帆駛過激濺起的波紋,心中感慨好久沒這麼暢快肆意。如果感到無趣還能抓著婠婠,讓她每天滿腦門子黑線還要跟文搏探討佛學道藏交流武藝,這日子,給他去東都當昏君都不換。
“禪師,還有一兩日功夫便能直趨江陰,慈航靜齋雖不懼鐵騎會,可任少名不可小覷,我們最好還是從長計議。”婠婠信步上前,為了維持聖女人設她這些天可謂是吃齋唸佛時刻保持高雅風度,好處是一路上碰到幾家武林中人都沒察覺端倪,其中幾個年紀大資歷深的也說秦川先生果然頗具當年碧秀心先生風範——這名字還是文搏給取的,讓婠婠做男裝打扮自號秦川。
婠婠不懂為何要如此做派,文搏當然不會說師妃暄行走江湖就是用這個名字,而是反問你們慈航靜齋不就是在長安嗎?以秦川為名行走天下,大夥一聽就知道你的來歷不是更好?
婠婠只得應允,換上一身黑衣束起青絲,活脫脫一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任誰也說不出一處壞處,還能看出靈動的女兒風情,不見絲毫魔門的戾氣。
再說文搏聽見婠婠說要從長計議,就知道她還想拖延時日將佛門弟子和魔門妖女混在一塊的訊息傳播更遠。
說來也是無奈,婠婠這計策還真是卓有成效,文搏在此世之人看來的確是佛門出身,雖然他擺明車馬說自己是叛出山門的破戒僧,奈何陰葵派的宣傳手段顯然比他一個孤家寡人要強得多了。
以至於連淨念禪宗派出來清理門戶的弟子都有些弄不清情況,只得派人聯絡上峰詢問要不要停止行動。
這一來一去,從九江等地到洛陽往返的距離相較於順流而下的快艦實在是路途遙遠,導致了短時間內還真沒人再上門找文搏麻煩。
於是落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文搏這破戒僧名不副實,光看這正宗佛門金剛經心法加上達摩手、伏虎棍……
文搏曾跟一位武林宿老坦誠自己是破門的和尚,結果那宿老哈哈大笑著說,“我懂我懂,禪師若不是佛門弟子,那怎不說秦川先生是魔門妖女呢?”
顯然對方認為這是佛門想撇清關係,如果事情成了那就是他們指揮有功鼎力相助,事情敗露那就是小小一名破戒僧闖出禍事,跟他們佛門有什麼關係?
這樣的事情正道做得多了,大夥心裡頭敞亮呢。
文搏很想說他真不是和尚,婠婠還真是妖女,奈何文搏還得藉著陰葵派的手解決鐵騎會,順便看看婠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只好陪著演下去。
說來也是無奈,文搏想對付鐵騎會是因為對方是鐵勒高手“飛鷹”曲傲的兒子,妥妥的一個塞外胡人跑到江南搞風搞雨,文搏看他不順眼天經地義。
然而陰葵派本來是想幫襯任少名相助林士弘奪取江南的,不想接連折損惡僧豔尼後,婠婠竟然還能說動陰葵派的長老們支援她的計劃。
這裡確實是文搏對於陰葵派的理解有誤,從頭到尾陰葵派都缺乏主動干預天下大勢的能力和決心,這跟她們出身相關。
魔門兩派六道被正道邊緣化之後失去了財源、人口,不得不從事一些被世人視作賤業的工作賴以維持。
其中陰葵派主要經營的產業就涉及到服務業,她們干預天下大局的思路也一直很質樸很簡單——透過征服男人征服天下,在《翻雲覆雨》、《大唐雙龍傳》、《日月當空》中都是一以貫之,絕不動搖。
所以在文搏出現後,陰葵派意識到可以操控他挑動佛門和慈航靜齋的矛盾,因此陰葵派立刻暫停了援助任少名,雖然沒準備真的犧牲“青蛟”,但是顯而易見的將重心放到文搏身上。
透過陰葵派的宣傳,江南都知道慈航靜齋的傳人跟一名佛門禪師順流而下,要剷除鐵騎會“青蛟”任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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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慈航靜齋在南方沒有代言人,相距最近的佛門正是大林寺道信大師那一幫人——人家一聽是破戒僧文搏,當場表示查無此人,別賴我身上。
這也婠婠之前查探到佛門的古怪舉措之一,淨念禪宗派出人手清理門戶,反倒是當地的禪宗正朔之一道信大師無動於衷,說明文搏破門離廟大有古怪啊!如此種種線索累計起來,陰葵派先射箭後畫靶子,愈發覺得佛門應該真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跟慈航靜齋一條心。
因此陰葵派幹起壞事更加賣力,一時間風起雲湧,江南武林翹首以盼。
文搏心道自己眼界開闊之後對於操縱資訊差打輿論戰也很是擅長,可惜他向來喜歡直來直去,順勢而為也就罷了,讓他費心思去操弄倒也不必。
因此聽得婠婠還想拖延,他直言道:“區區任少名何須從長計議,以我和秦川先生武力,長驅直入鐵騎會,當場斬下任少名狗頭慰藉蒼生豈不美哉?”
婠婠氣不打一處來,按照你這麼做估計三天打完就回家了,那事情還沒發酵就把鐵騎會賠上去了,這不是給陰葵派的長老們添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