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血肉從陰離貞斷指處的傷口湧現,他的身上開始出現囊腫般的鼓起隨後爆裂開長出肉芽,他驚恐地發出呼喊,可是滋生的畸形肉塊從不停止。
“你幹了什麼?!這是什麼!”陰離貞從未如此恐懼,哪怕文搏切斷了他的手指,他依然有希望透過沅州的神藥恢復,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讓他慌了神。
“原來這藥的效果是這樣?蘇絕黎,你對藥物的理解有問題啊。”文搏看向在角落中被潮水沖刷得七暈八素的蘇絕黎。
這個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午作此時似乎迴光返照般恢復生機,肆意的嘲弄著陰離貞,“陰離貞,你也有今日!當真是報應不爽啊!”接著他又回答文搏,“我沒騙你,那的確是毒藥,只是藥性之烈和觸發的條件超乎我的想象。”
“活該你被我打一頓狠的。”文搏搖搖頭,在眾人眼中則滿是不可思議,蘇絕黎何時跟文搏有了默契,看他們這樣子之前動手只怕也是演戲。
其實這是在昨夜蘇絕黎守住影流號時發現陰離貞突然到訪,擔憂自己漏了行蹤,於是跟文搏商議演一場戲提前退場,讓陰離貞喪失警惕時,暗中出手殺死他報仇。
可是他跟文搏交手時雙方沒什麼留手的說法,免得陰離貞窺出破綻。也是蘇絕黎和文搏都很自信對方殺不了自己,結果就是蘇絕黎真被打成重傷,雖不致死可是也挺悽慘。
再往後根本沒有蘇絕黎出手的機會,因為在影流號的時候文搏就讓他幫忙鑑定了一種藥物。蘇絕黎透過在交人身上試驗發現是一種劇毒,將結論告訴文搏後,又親眼見到文搏在逼問陰離貞的時候踐踏對方的斷指,暗中將毒液浸入他的傷口,所以料定陰離貞必死無疑。
只是沒想到毒藥遲遲沒有發作不說,他自己傷勢也有些沉重,沒把握一擊致命,蘇絕黎只能在角落裝死,焦急的等待牟中流和文搏殺回來。
哪料得到陰離貞最終完成了蹈海大陣,差點兒就把大夥都害死。結果當海水衝進宮殿,毒藥遇到海水方才起效,瞬間讓陰離貞成了如此模樣。
好在此時陰離貞是必死無疑,他身上滋生的血肉幾乎快將他整個吞沒,龍麝抱著一團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怪物,低聲問道:“絕黎,這就是你的復仇嗎?”
“一報還一報罷了,他殺了那麼多交人,你不恨他嗎?”蘇絕黎甚至不敢問龍麝為何還愛著陰離貞,鎖靈墟中種下的記憶和感情本是虛假,可是龍麝的一生都陪伴著陰離貞,相濡以沫多年,又怎麼會忘懷呢?
“我還算交人嗎?我的生命都是因為你而被創造,心中卻住著別人,只要你莫怪我便好。”龍麝的脂粉被海水沖刷洗去,又變成了那個蒼老憔悴的僕婦,她抱著陰離貞輕輕地雙腿打水浮在宮殿之中,身邊盡是渾濁惡臭的鮮血,也不知是她傷口流淌而出,還是陰離貞身上爆發的膿血。
可是龍麝絲毫不介意,她也沒做任何事,就靜靜的看著陰離貞在絕望的哀嚎,詛咒,體型已經膨脹到原來兩倍大小,龍麝的臂彎都無法將其抱住。
誰都知道,陰離貞的生命已經結束了,他現在就像一個氣球一樣圓滾滾的漂浮在水面,不過是強烈的怨氣支撐著他苟延殘喘。
“蹈海大陣發動,周遭一切都將毀滅,沒了陣圖庇佑……哈哈哈,你們都要死!誰都別想逃!”陰離貞如同毒蛇嘶鳴的聲音發出最後的詛咒,話音剛落,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猩紅的血霧從陰離貞所在處爆發,紛飛的血肉瞬間將周圍染得一片通紅。
那位面如冠玉風姿瀟灑的瀛縣主人變成了模湖而碎裂的血肉,在海水中飄蕩著散發出惡臭。
龍麝在渾濁的血液中悵然若失,她下意識的努力想把身軀拼湊起來,可是無論如何都抓不住那斷絕了生機的殘骸,潮頭將她打翻又浮起,隨著陰離貞的死亡,她的心也死了,任由海水將她淹沒。
蘇絕黎掙扎著抓起如同死人的龍麝,努力朝著影流號游去,卻不知怎麼安慰龍麝,只能惡狠狠的看向陰離貞化作的四散血肉低聲罵道,“便宜他了。”
蘇絕黎本想親自動手,哪知道毒藥爆發起來如此勐烈,幾乎就是兩三句話的功夫就讓陰離貞炸做兩段,著實可怖。
再一想到蓮珈竟然要服下這等藥物激發血脈之力強行壓制蹈海大陣,蘇絕黎一時間感慨萬分,無比羨慕文搏。
不等眾人為陰離貞的死亡感慨,遠比之前勐烈的潮水再次衝進了瀛天神宮,瞬間將所有人衝散。
“上船!”文搏當機立斷,從銅柱中拔出虎牙,接過影流號上拋下的纜繩就開始攀登,同時還不忘抓住被水流衝到他身邊的商博良。
“瀛縣要毀滅,上船逃得掉嗎?”海水不斷地衝刷著瀛天神宮,商博良半個旱鴨子,完全是靠文搏一隻手抓住他才勉強能喘口氣。
影流號已經把瀛天神宮撞毀大半,整艘船都卡在宮殿之中,這時候眾人才發現海水已經不正常的暴漲到山頭,再這樣下去只怕之前陰離貞所言非虛,沅州出現之時,瀛縣就會被淹沒,到時候影流號能不能在海嘯和漩渦下餘生可就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