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濺的鮮血甚至把石窟頂端的熒光都蓋過,然後順著鐘乳石滴落,在文搏身邊濺起陣陣漣漪。
死去的是那個還在睡夢中的交女,牟中流鋒銳的劍刃輕巧而利落的在她心間刺透,交女的身體輕輕地掙扎了一瞬,雙眼張開,滿是無助而迷茫,就像……就像牟中流妻子病逝時的模樣。
長吸一口氣,空氣中的血腥味讓牟中流腦子一震。
不是她!牟中流這樣對自己說著。
“陰島主,這樣的試探有趣嗎?”牟中流彷彿什麼也沒發生,抽劍入鞘,冰冷的側過身看向陰離貞,“天底下美人如雲,我會懷念亡妻卻不代表我因此有了破綻,你的試探,太拙劣了。”
“啪啪。”陰離貞的鼓掌聲在巖洞中迴響,“將軍真是大丈夫,有這樣的決心,我也就不必擔心您會對這滿島的美人憐惜了。”
“何意?”牟中流心中一動,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陰離貞大張旗鼓的拿交女做試探。
陰離貞如玉的臉上露出陰狠的笑,誰也不明白那樣完美的臉怎麼會這樣笑,不過牟中流知道,陰離貞或許並不是長得這樣,有屠龍之技,改變自己的面貌又有何難?
只聽陰離貞嘆息著說道:“人太多了,這座島上有三千多名絕世的美姬,還有數百天羅刺客,您的船能承載多少人?光是官兵就不下一千,就算再是緊湊不用壓艙石,卸掉無用的貨物只帶最珍貴的財富,這艘船隻怕也帶不走多少吧?”
陰離貞的話語就像毒蛇吐信,隔著老遠文搏都能感受到那份陰寒。陰離貞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個極似牟中流亡妻的交人,他是想用這份技藝向牟中流表現自己的價值,順帶試探牟中流的心志。
當確認牟中流內心剛硬如鐵,不會受他驅使後,陰離貞又像個市儈的奸商一般跟牟中流商談著要帶走多少美人——哪怕無比自信自己的技藝,陰離貞也不會坐視財富空擲,這些美人花了他十年功夫,再想積累出這麼多數量可不容易。
他需要用這些美人換取優握的生活安度餘生……
或者更大的野心。
牟中流似乎迴歸了平靜,不再為交人的死亡而悲傷,他詳細的計算著影流號滿載能帶上的人數,“影流號是極其寬大的新式大艦,滿載四千料,現在僅有一千人加上澹水、食物,佔用了不到一半的負重。這樣算滿打滿算還能帶上一千人和兩萬斤財貨,畢竟女子的食物消耗要小些。”
“不,將軍太仁慈了。”陰離貞輕輕地開口,“是兩千個位置,把不重要的都扔掉,常見易得的珍寶、壓艙的重物、桌椅、鋪蓋都扔掉,再扔掉一部分食物。”
“你根本不懂航海,沒有壓艙石,船就行不穩,有時候還要把壓艙石拋入海中來減輕負重,沒有足夠的食物更是必死無疑,預計一個月的航路,至少要準備兩個月的食物,否則人心都不穩。”牟中流搖搖頭,陰離貞或許有著非凡的技藝,但是對於航行之事太過稚嫩。
陰離貞的回答簡直是無情到極點。
“用人壓艙。”陰離貞說,“讓女孩們在底艙裡壓艙,如果到了要扔掉壓艙石的時候,就把其中虛弱的扔到海里;食物不夠了,那就犧牲一些人,總歸不會餓著。”
“你真不是人。”牟中流沉默片刻,充滿厭惡的評價,卻沒有反駁,已然默許了陰離貞的計劃。
“多謝誇獎。”陰離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早就不把自己看做人。
能重塑生命的神只,如何會在意自己造物的生死呢?
“那麼現在,關鍵就是剩下的人怎麼辦,在生死麵前她們也會奮力一搏,不對我動手,也能夠繞開這些埋在鎖靈墟中的限制。例如殺死同伴引起一場變動,她們本就因為爭寵敵視彼此,只要殺到剩下不足千人便夠了。”
“還有天羅的刺客,他們有著非凡的武力,如果得知不帶上他們,定然生亂。可是帶上這些只會殺人的工具,誰能保證回到東陸後不會有人對天羅山堂洩密?天羅的刺客,一個都不能帶。”
陰離貞說起了自己的目的,這才是他必須和牟中流取得一致的地方。
“所以我想請將軍出兵,我會設下宏大的宴席將他們聚在一處,而將軍以精兵剿之,破去最後的阻礙。”
陰離貞就這樣擬定了這座島上剩餘的數千人命運,彷彿碾死了一隻螞蟻,就像他用交人凋刻美姬,可是這樣的藝術不可能盡數成功,定然有著極高的折損。而死亡的交人,就像一條條開膛的魚蝦,被他順著水流拋下巖洞深處。
或許,或許就從文搏身邊隨著漲潮被沖走,他和蓮珈所遊過的道路,分明就是一條墓道!一條埋葬無數交人屍骨的墓道。
牟中流沉默片刻後拒絕了陰離貞的邀請,他計程車卒和影流號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絕不會離開船隻半步。
於是陰離貞最後還是決定在宴席上下藥將島上沒被選上的人迷暈,等他們醒來,就只有空曠而隨時可能被火山噴發毀滅的瀛縣。
那時候,影流號已經揚帆遠航,再不見蹤影。
多麼仁慈,多麼體貼,留下了足夠的食物,如果他們運氣不錯,或許還能在島上生活多年,直到天地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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