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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博良按住刀柄站起身子,他環顧四周,圍上來的水手滿是驚懼的眼中彷彿潛藏著深切的惡意。
其中幾個人按住了腰間的尖刀,死死盯住文搏手裡的嬰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的交人嬰兒縮成一團,抱住文搏粗壯的胳膊發出伊伊呀呀的聲音,像是戀巢的雛鳥,在向父母討要食物,又像是尋求庇護。
商博良看懂了水手的意思,他們嘴上說放回海里,實際上甚至想斬草除根,交人的幼崽實在是個巨大的隱患,誰都不知道交人父母會不會追上來。
海洋是交人的國度,所有人都覺得在海上作戰他們沒有勝算。
所以他們想殺了嬰兒,卻不想想真殺了之後不是不死不休嗎?
“滾!”不等商博良逼退水手,文搏昂然而立,他是真不怕什麼交人,有炮有弩的千噸鉅艦在這,要是這交人嬰兒的父母前來討要,估摸著也得客客氣氣的謝謝文搏幫他們帶孩子。
文搏收回手臂把交人嬰兒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抽出勐虎嘯牙槍拄在地上,睥睨眾水手,“你們是什麼東西,敢質疑我的決定?海神送子的傳說沒聽過?這就是我兒子了!誰敢動他我就讓誰絕後!
”
殺機畢露的話語擲地有聲,圍上來的水手想起文大副當廟祝時的兇殘可怖,覺得與其考慮不一定會出現的交人,還是眼前這位煞星的威脅實在,撲通一聲就跪倒數人,膝行著後退磕頭。
“不,不要啊!文大副饒命,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牟中流本來都要出面鎮壓局勢,哪知道文搏的話如此管用,剛剛還膽氣十足的水手們剎那間就洩了氣。
一時間牟中流有些遺憾,又有些猶豫,他不想跟文搏衝突,也覺得這個嬰兒著實棘手。
抬眼望去,文搏懷中那個膚色潔白如玉的嬰兒,在粘液與血液的覆蓋下依稀能分辨出一張漂亮而機靈的臉蛋。睜著的眼睛明亮剔透好似深不見底的泉水,童孔上覆蓋著一層透明的藍膜,猶如籠罩著薄霧。
交人嬰兒似乎覺得安全,靠著文搏堅實的胸膛發出愉悅的歌謠般輕哼。
一切都好像很祥和,除了文搏不依不饒的一腳踹翻擋在他眼前的水手,怒罵著:“這不是海神說什麼就是什麼嗎?虔誠一點,你們幾個給我滾去擦甲板向海神贖罪!”
說完之後,文搏抱著嬰兒走出人群,水手們囁喏著五體投地不敢直視。
甲板上眾人面面相覷,崔牧之心想海神還在乎甲板乾不乾淨?這分明就是文大副在這整治這幫愚民,鄭三炮則是摸著腦袋,低聲跟邊上的崔牧之說道:“文大副不殺人的時候還是很友善啊。”
崔牧之聽見他這話,半天開不了口,文搏這樣的煞星偶爾做點好事就很友善了?
可轉念一想,文搏平時還真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樂於助人不說還經常主持公道,就是方式太過駭人,總讓人不敢親近。
文搏懶得理會這幫傢伙,轉頭吩咐道:“今日值守的水兵給我把火炮、床弩就位,今夜分兩班換崗,時刻都要有人巡邏,我倒要看看什麼妖魔鬼怪敢找上門來?”
一提到火炮、床弩,水兵們可不像從漁民裡招募的水手那樣迷信膽怯,他們都是膽大包天的性子,這會兒躍躍欲試,弩炮班鄭三炮手下更是迫不及待,他們早就想在無人的海域來上幾發轟轟椰子樹、海礁石,可是彈藥珍貴不可輕動,今天文大副發話,他們說不定能過一把癮了。
文搏看到大家有了事做不再三五成群的議論傳謠,又回過來點出鄭三炮:“老鄭你先別跑,小孩怎麼帶你有經驗,想辦法弄點吃的來。對了,弄個水桶裝滿海水放我房裡。”
說完就要把髒兮兮的嬰兒塞到鄭三炮懷裡,鄭三炮哪敢接這燙手山芋,一把指向商博良,“小商!你這個做屬下的還不機靈點?快幫文大副帶孩子啊!”
他們嬉笑的舉動讓眾人放鬆許多,除了比較迷信的幾個水手,都不再擔憂這個嬰兒是否會帶來災難。崔牧之還在邊上幫腔拱火,“老鄭別謙虛了,你年紀最老,這些事情還真得靠你。”
鄭三炮急了,指著自己黝黑的老臉說道:“我年紀也就跟牟將軍差不多大,怎麼就是最老的?而且我還是個光棍啊,這事情不該問將軍?”
牟中流一愣,回憶起那個溫柔體貼的女人,臉上滿是柔情,接著心頭一痛,斯人已逝,他何嘗不是個鰥夫呢?
不過牟中流很快回過神來,他意識到現在船上文搏的聲望一時無兩,而他的計劃直至現在都沒能展開。接下來要是想穩妥推進聖上的任務,必須和文搏取得共識。
所以牟中流也不再糾結亡妻和交人嬰兒,誠懇的走上前去抱拳說道:“文先生若是有疑惑我定然傾囊相授,不妨去我……”說到這裡,牟中流想到船長室裡黑衣午作的物件,連忙改口,“去文先生臥室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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