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無數箭失打穿交泰殿的木製窗欄露出尖銳的箭簇,少數直接穿牆而過擊中地面彈起,家丁們久經戰陣,第一時間尋找柱子掩護,拿起桌椅格擋,並沒有造成什麼傷亡。
天啟帝嚇得魂飛魄散,他可不像這幫軍士都穿著甲胃,倉促之下幾個宦官拼死撲在他身上為天啟帝阻擋箭失,這才沒有在第一輪齊射當中遭殃,可是趴在他身上的宦官中箭吐血的樣子還是嚇得本來就抱病在身的天啟帝瑟瑟發抖
“朕在此間,切莫放箭!”天啟帝比陸文昭更加焦急,知道這樣下去陸文昭沒死,他得先殯天,在宦官們的掩護下強撐著病體對外頭大喊。
“不要停手啊!賊子挾持聖上,豈可容他囂張?”交泰殿外,以斗笠黑巾遮面的男人對他手下死士和家僕大聲催促,可是這幫烏合之眾終究不是令行禁止的軍人,面對皇帝沒有膽量繼續射箭生怕誤傷。
而這個催促發箭的男人就是高攀龍的弟子魏大中。作為東林黨中最激進的青壯派一員,魏大中向來是衝鋒在前跟閹黨鬥得不可開交。
之前他還曾因為彈劾魏忠賢及其黨羽差點兒被論罪關押,首輔葉向高力保,加上魏忠賢勢力沒有到達頂峰,才讓魏大中沒有像歷史上那樣關進詔獄成為“東林六君子”死在獄中。
經過此劫讓魏大中對閹黨更為痛恨,東林黨中人則是對他信任有加,高攀龍之前計劃潛入宮中暗害皇子朱慈炅的方案就讓魏大中來主持。
只是誰都沒想到計劃尚未實行,京城突然出現災害,混亂之中魏大中當機立斷找到高攀龍,要趁亂殺掉皇子。結果他們派的人剛到宮門就發現陸文昭帶兵入宮,嚇得趕緊回報。
這時候高攀龍第一反應是陸文昭要反,這絕妙的機會哪能放過,立刻派人去通知五城兵馬司和禁軍帶兵圍捕陸文昭。
然而現實就是禁軍先跑出去避難,五城兵馬司衙門垮了,主事官員連帶著緹騎不知所蹤。
魏大中把心一橫,直接說服高攀龍讓他帶著蓄養的家僕死士進宮捉拿陸文昭,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可是手底下家僕、死士如果面對的是主人高攀龍那殺皇帝也就殺了,魏大中雖然是高攀龍弟子,威信終究不夠,所以別人不肯聽令繼續放箭,只是圍著交泰殿開始破門強攻。
魏大中見狀氣急,照他想法一通亂箭射死裡頭所有人,到時候把事情往闖賊身上一推,順手將皇子砸死裝作意外,一切塵埃落定天下大定。
可他說到底還是個文官,也沒有親信,只能眼睜睜看著家僕、死士開始拆門砸窗。
交泰殿中,裴綸鬆了口氣,笑著跟眾人說道“果然皇帝的身份還是有點用啊。”
家丁們無不哈哈大笑,天啟帝臉色難看卻不敢叱罵,鎖著頭躲在柱子後面期待著趕緊平亂,這交泰殿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家丁們笑意沒有維持多久,外頭箭雨停了一陣,接下來就是有人開始撞門。
陸文昭心頭一急,搶上前去想堵住門窗,立刻就有刀槍從窗戶縫隙刺入,幸好他見機得快逃過一劫。
“這是狗急跳牆了啊。”陸文昭冷笑一聲,這般情況讓他有些慌亂,卻也知道越是此時他作為主心骨越要表現冷靜。
朱由校在這種時候是派不上用場的,大家都是無詔入宮,按理說跟謀反也差不太遠。
但是陸文昭先一步控制住皇帝,先天就有了主動權。而對方雖然來歷不明,猜也能猜到是東林黨跟陸文昭想到一塊去了,帶人趁亂入宮,不管是“救駕”還是以皇子為目的,雙方的目標都是一樣的。
所以外頭的人肯定是想趁著爆炸餘波未停,衝進來殺掉這幾十個家丁後逃離。至於天啟帝在這個過程中要是受到什麼傷害,只要不是確鑿的死於他們手裡,一切都可以推脫到他陸文昭身上。
那麼雙方之間的衝突也就理所當然的發生了。
外頭身份不明的人數量上佔優,又都是敢冒險進皇宮殺人的死士,帶著一腔悍勇之氣衝擊交泰殿時氣勢駭人,手裡刀槍砸的大門、窗戶砰砰作響,更有人不斷用兵器捅破窗戶刺入殿內,逼得家丁們不得不躲避武器。
“陸,陸卿,快想想辦法!”天啟帝雖然無比畏懼,但是腦子還是清楚,沒說什麼投降或者商量的話,知道對方一旦闖進來,陸文昭肯定要死,他也討不了好處。最好的結局就是被人挾持當做傀儡,傳位給信王之後不明不白的死掉。
作為皇帝肯定不願承受這樣的結局,期盼的看向陸文昭希望他能有什麼破局的辦法。
大殿之內,陸文昭頭上滿是汗水,他這些年主管政務,戰場廝殺已經很少涉足。雖然身手依然不弱,可是臨機決斷就差了些功夫。
這時候他很是猶豫下一步該怎麼辦,固守交泰殿在裡頭廝殺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對方放箭就躲柱子後面,進來廝殺再多人也施展不開,以家丁武力佔盡優勢。
但是陸文昭總覺得這樣做太被動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還有後續人馬支援。或者說駐紮在京城附近的明軍趕到會幫助哪一邊也難說,就算雙方對峙不下,事後清算起來陸文昭也有口難辯,說不定天啟帝轉頭把他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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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這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文兄弟在這就好了,以他的武勇,早殺出把對面砍光了。等等,如果是文兄弟在這的話他會怎麼做呢?”陸文昭自言自語,突然靈光一閃,下了決斷。
“裴綸,你帶十人護衛聖上,其餘人盡數跟我來,咱們殺建虜殺蒙韃所向披靡,區區幾個奴僕還能鬧翻了天不成?來,給我衝出去把他們首腦殺了,這幫人定然潰散!”
說罷,陸文昭身先士卒,將刀鞘一推,拔出赤絮。泛紅的刀身在他手中微微一震,握住刀柄後陸文昭以磨得如同鏡子的刀刃照相自己面容,過了而立之年的他眉心緊皺,雙目略有慌亂但是更多的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