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中私鬥者,處軍棍二十,傷及同僚者,軍棍五十逐出行伍。無故驚軍及夜呼驚眾者,並斬!爾等可服?”
秦良玉絲毫不提他人冒犯自己之事,可這般嚴刑峻法,足以讓戚金都始料不及。
不等他出言勸阻,那幾個士卒“砰砰”幾聲響頭磕下,齊聲大喊道:“我等認罰甘願受死,還請大帥不要逐出軍伍!”
“好,拖下去。”她將手一揮,凝視著這幾個她一手從家鄉選拔出的銳卒,低聲道:“家人親卷自會照料,放心去吧。”
“謝大帥!”明明只有幾人,山呼之聲卻震耳欲聾,彷彿將這輩子最後的吶喊一次性吼了出來。
而白桿兵彷若無覺,其中走出數人壓住那幾名士卒,不等其他人說話,拔出鑲銅腰刀,手起刀落,一腔熱血頓時飛濺出數米遠。
這才輪到秦遊擊,那幾個執法士卒壓住他卻不敢動手,抬頭看向秦良玉。
哪知這般舉動反而讓她動怒,柳眉倒豎低喝道:“怎麼,還要我親自動手?”
說罷,秦良玉踏步上前拔出腰間佩劍,竟然真是準備親自行刑。
那位秦遊擊見狀五體投地說道:“阿姐將營中諸事託付於我,我卻不能管束士卒以致營嘯,其罪當誅我無話可說,只恨不能再隨阿姐左右護持,還請阿姐照顧我家人!”
說罷,勐得拔出腰間佩刀,狠狠往脖子上一拉,刀刃入肉一寸頓時鮮血直流,隨後秦遊擊氣絕而亡。
“梟首示眾。”秦良玉閉上眼低聲吩咐,再也不看倒下的秦參將,
眾人這才知道,這位秦遊擊居然是秦良玉的族中兄弟,也被當場執行軍法。
這般嚴苛的軍令讓戚金都一時啞然,傳言白桿兵軍紀嚴明他只當是吹捧,畢竟戚家軍出身的他從軍近四十載,什麼沒見過?
可秦良玉居然斬殺宗族子弟以正軍法,而屬下絕無怨言心甘情願的赴死,不管她是不是故作姿態,至少戚金自問做不到這一點——既不能為嚴肅軍紀殺死族人,也沒法讓部曲甘心受死。
負責行刑之人默默上前割下頭顱,然後去往營門高高掛起示眾,一時間營地鴉雀無聲。
“這,這……”李如楨目瞪口呆,他剛剛只是要打白桿兵裡頭幾人五十軍棍就輕輕放下,結果這些人都不買賬甚至用武器對準他。
可秦良玉一言斷生死,手下白桿兵甚至她的兄弟都毫無怨言赴死,這般情況對李如楨來說簡直聞所未聞,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麻承恩則是心有餘季,他做人向來八面玲瓏,哪見過如此果決不留餘地的治軍之法?再回顧自己手下那幫兵油子,麻承恩覺得該做出些改變了。
“謝秦娘子,給我這老頭上了一課。”戚金深吸一口氣,隨即下令,“生事者出列,斬首。”
不料戚家軍這邊一陣譁然,推推搡搡半晌沒人站出來,這情況讓戚金臉色難看,沒想到向來以軍紀嚴明聞名的戚家軍居然還不如人家一個土司的私兵,惱怒之下就喝問軍法官道:“當時是誰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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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軍法官哭喪著臉指著倒塌的房屋道,“他在房後戒備,垮塌時早就壓在裡面,只怕是死了。”
戚金其實知道肯定不止一人,或許冒犯了秦良玉的是這個死者,但是後頭打架鬥毆一定是有同袍助拳的。他從當地礦工中募兵,其人大多是同姓或親朋好友,彼此之間多有幫襯,戰場之上不會拋棄同伴,但是私下為其掩飾過錯也很常見。
若是平時能有個交代就算不錯,戚金也不欲追究,可現在秦良玉的作為跟他對比,讓戚金老臉火辣辣的疼。
但一時半會真查不到還有何人,只能誠懇的向秦良玉拱手道:“秦娘子見諒,老夫御下不嚴以至生事,願意承擔責任即刻上書請罪。”
之前戚金不願如此,可現在見著秦良玉的應對心知必須做些決斷,否則日後真成了仇讎。
這就是要自己承擔罪責了,雖然不願如秦良玉一樣追究手下責任,但是自己承擔也是一種勇氣,讓屬下紛紛感動不已,後來趕到的總兵們也暗自低頭讚許,心道這戚金雖然治軍嚴明上跟秦良玉相比差得遠了,可氣度還是有的。
當然想歸想,他們可不會給戚金求情,這老頭人際關係太差,大夥巴不得看他笑話。
然而秦良玉冷眼看了他一會兒,說道:“戚總兵,我乃石柱宣撫使,如今自領白杆營同知總兵,請以職務稱呼。”
戚金一愣,沒想到自己忽略了稱呼冒犯到秦良玉,只好低頭賠罪,“秦總兵海涵,老夫疏忽了。”
隨後事情彷彿就此揭過,兩人再無言,各自率領部署分歸營地,而李如楨還嘆息沒趁機讓戚金吃個大虧,回頭只好添油加醋的寫了封奏摺,定要讓他知道李家的能耐。
秦良玉卻在第二日收到幾個腦袋,其中為首的那顆早已變形的頭顱裝在盒子裡,還有一封書信奉上。
“戚金倒有心了,陸文昭、文搏,他這手下也令人羨慕。”秦良玉嘆息一聲,將那盒子蓋上,吩咐手下於營中展示,自言自語道:“還是小瞧了他,本以為六尺男兒不過如此,盡是些忌妒巾幗婦人之輩,沒想到他倒有些擔當。”
說罷,她似乎又想起什麼,出門離開營房走到放置軍械的地方,裡頭數門火炮正裹著炮衣靜靜的躺在那兒。
秦良玉吩咐一句,馬上有人引領她來到一尊火炮面前,然後揭開炮衣,一尊黑沉沉的大炮便顯現出來。
她彎腰低頭一看,隨後把手在炮口底下摸索了片刻,喃喃自語間起身離去。
“文的那人單騎破陣,槍挑鐵炮,武的卻為人解鬥,明察秋毫。劉綎手下那一文一武,不但不凡,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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