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刀法,宮寶森八卦掌偌大的名頭,反而讓人忽視了他的刀上本領。
直到此刻,眾人如夢方醒,才知道宮寶森四十年不敗並非虛名,今日輸給文搏不是他不強,而是那人已近非人。
從宮寶森借槍到殺入東洋人,實際上只有很短的一點時間,短到文搏腳下渡船都沒有飄蕩到東洋人的隊伍邊。不過文搏已經看得清楚每一滴鮮血,每一個人的神情。
彷彿察覺到文搏的接近,宮寶森奮起挑槍,扎進最後一個東洋人心臟,將他挑起數米甩上天空,然後把長刀插進身邊東洋人的屍體上立起,旁若無人般開始獨自揮槍。
“五虎群羊難封閉,莫要存手休停住。縱有強法不為奇,如有槍法何用忙。”
“鎖口定身修離位,出洞入洞緊隨身。遇下槍莫要捉拿,遇上槍定照中平。”
“左盤槍蛟龍戲水,右盤槍不可容情。”
“犯盤槍,定南針,中平槍,推後手。”
隨著宮寶森演武揮槍,一道道歌訣從他口中喊出,每一招都搭配著一句簡明扼要的歌訣,這時候,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這是宮寶森在傳藝。
文搏默然不語,拄著槍站在旁邊觀看,睜大雙眼彷彿要將這一切都牢牢記住。
緊接著,文搏察覺到不對。
宮寶森還在唸著歌訣,一遍遍重複好像生怕文搏忘記,大槍桿子依舊輪轉如飛,似乎要將這一刻深深映入文搏腦海。
但是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歌訣聲音越來越高亢,到了最後恍若洪呂大鐘,振聾發聵。
宮寶森的腳步開始還在加快,但是每一步都堅實準確,可文搏分明能看出他宮寶森臉色不正常的紅潤,面板下的血管漲起,如同青筋,宮寶森好似憋著渾身力道都要將每一次動作做到最好,就是為了讓文搏記下。
宮寶森不似在練槍傳拳,而是在總結自己的一身武學,將所有的想法理念灌注在一次演武當中。
他的眼神早就不知道焦點放在何處,嘴裡也發不出聲音,只是本能的打出了他最後一套槍法。
“他這拳法,你明白了嗎?”不知何時,李書文已經站到了文搏身邊,看著宮寶森逐漸緩慢的身姿,隨著宮寶森遞出最後一槍,向文搏問道。
文搏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沒有上前阻止宮寶森,哪怕這位老人已經拄著槍緩緩停下。
“宮老頭,你一輩子要強,現在是要完蛋了,雖然死不了,可這一身功夫再無重見天日的時候,往後的日子,你只怕比我還難熬。有什麼要說的,趕緊吧。”李書文走上前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宮寶森的狀況,嘆息一聲幫宮寶森扶住他手裡的槍桿子。
宮寶森此時眼前都快一片鮮紅,視網膜後充血讓他看不清眼前只能透過聲音分辨,聽見老對頭的話,他露出了難看的笑容。
“文師傅,今日我把名聲、武藝全都傳給你,今後你就是一步一擂臺,希望……希望你別像我一樣,被俗世恩情所累,什麼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咳咳,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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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一直儒雅淳厚的長者在這一刻粗鄙的罵出聲來,笑著含糊說道:“記住了,形意拳的道理,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存!”
說完,這位強撐著一口氣的老者仰天就要倒下,不顧身邊眾人驚呼,只有一片塑膠紙從他手中跌落。
文搏覷得分明,那是他打死馬三的時候見到的包裝,只是裡頭的藥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爹!”宮若梅哭的淚眼婆娑,之前她不明白自己父親為何硬要強撐著跟東洋人動手,原來東洋人不過是一道筏子,就是為了渡去宮寶森心裡的執念——他守護的一切都付諸流水,最後的武學傳承理念卻不能就此埋沒,於是拼去一身本事也要傳下來。
而宮寶森選的接班人,竟是將他一輩子名聲、信念摧毀的文搏。
宮若梅哭的嗓子都沙啞了,手腳上鐐銬都未取下,抱著她父親不知說些什麼。還是李書文過來幫忙扶著老對頭,再次嘆息低語:“小娃兒你別擔心,這老東西死不了,頂多以後下床都要人照顧。”
聽見這話,宮若梅哭的更厲害了。
李書文不管她,又對宮寶森說:“你這傢伙功夫一輩子不如我,唯獨到了這時候,心胸理念勝過了我,老子認輸啦。”
宮寶森這才露出難看的笑容,漲紅的臉色也逐漸平淡,緩緩地垂下頭就要昏過去。
“師父!”一線天別過頭去,強忍著眼角的液體滑下,他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宮寶森明明傷勢很重卻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速度,也只有東洋人的禁藥才能短時間激發人體潛能。
那藥物就連年輕人服用了都得虛弱很長時間不說,藥量過大猝死的也很常見,可宮寶森這年紀還執意吃下馬三最後都沒用的藥物,這是豁出一身功夫、性命不要,也要把這拳和理傳下去。
或許,這就是他們老一輩武道家的信念吧,真特娘看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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