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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渡不知道自己在霧裡走了多久。
冷霧從四面八方湧來,裹挾著他的衣袍,寒風將他的兜帽掀起,露出面上蒼白的面板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可怖裂痕。
其實這裡很黑,但他還是不習慣暴露面孔,即使無人能看見他醜陋的容貌。
當冷風再一次將他的兜帽掀開的瞬間,他抬手抓住了帽沿。
指腹摸到了布料如齒狀的邊沿,他的手頓了一瞬。
這一身衣袍取自天蠶絲,柔韌無比,卻還是被黑霧腐蝕了。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手掌伸到眼下,開動神目運功到極致,才勉強看清手掌面板表面的瓷紋裂痕開始越變越大。
周圍的風聲開始呼嘯,聞人渡的手指微縮,盡己所能地去辨認方向,抬眼滿眼都是灰暗。
黑霧裹挾著他,他彷彿處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裡,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個模樣,卻無法用腳去丈量距離。
風聲越來越大,霧氣越湧越濃。
他能感受到面板上的裂痕在蔓延。
他的身體——
好像快碎了。
——
崔鈺在這個殿宇住了很多年,平生第一次開了法陣。
法陣是用來隔絕太陽光的,如今這般撤去,日光毫無隔絕地落在太陰之氣凝成的黑霧上,頓時發出一連串“刺啦”的難聽聲音。
烈日灼灼,將崔鈺本體散發出來的太陰之氣殺得無所遁形。
南軻跟在她身後,眼尖地看見崔鈺身上的頭髮有燒灼的痕跡,髮梢略微卷起,披散在肩頭。
她被日光燒到了!
他瞳孔微縮,叫道:“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