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靖連忙從地上麻利地爬了起來,低頭委屈地站在崔鈺的身後。
崔鈺和二房這一行人作別,派人備禮後便押著不成器的弟弟上了馬車。
一坐定在車上,崔鈺便朝著崔靖囑咐道:
“你到府上只管道歉,其餘話不得多說,若是說錯一句,我就將你的嘴給縫上!”
崔靖撇嘴,砸吧著道:“李庭岫不過廢王之子,我哪裡會與他多說話,況且,據傳聞,他可是王爺亂倫生下的……”
接觸到崔鈺涼涼的目光,崔靖自動將自己嘴巴給閉結實了。
駿馬嘶鳴一聲,高揚前蹄,拉著馬車駛動。
崔鈺在搖晃的車內閉上眼,沉吸一口氣。
崔靖所言不假,李庭岫確實是王爺亂倫的產物。
據說是瑜王和皇上的妃子蓉才人私通生下,聖上動怒賜死了才人,本想將此子溺死,結果在行刑途中被心腸仁慈的皇后救下。
不過李庭岫雖有了一條命,但不被聖上所喜,又是罪王之子,按當朝律令,根本不可以參與科舉,沒了進士這條路。
倒也是可惜了,畢竟李庭岫的文章她曾讀過,一身錦繡才情敗於出身,到底是被耽誤了。
誰知崔靖這時嘀咕了一句:“若是李庭岫逼我娶她妹妹怎麼辦,我可不想和瑜王一家有什麼關聯。”
崔鈺甚是無語,斜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就你?”
別說崔靖這貨是個紈絝廢物,單憑伯府這沒落的現狀,她也不敢磕磣瑜王府。
當年淮安王謀逆被斬,穆寧伯府也因為和淮安王走得過近而受到聖上的猜忌冷落。
皇上甚至下旨,若是穆寧伯府長房未出嫡子,便收回穆寧伯的封號,不再世襲。
當時崔鈺剛出生,老伯爺的身子骨不好,眼看就要鬱鬱而終,撒手人寰,爵位無人繼承。
於是他便咬牙狠心,對外宣稱伯府產下一子,索性讓崔鈺女扮男裝,就此承下穆寧伯的爵位。
好歹得了這一封號,伯府不至於太過沒落,否則傾頹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崔鈺嘆了一口氣。
就算她承襲伯位又如何,到底是不受皇帝重用。
馬車“吱呀”一聲停下,侍衛的聲音在車簾外響起:
“伯爺,王府已到。”
崔鈺“嗯”了一聲,拍了一下崔靖,示意他趕緊下馬車。
待他們二人來到瑜王府的門前,崔鈺遞上了拜帖給門房,在外候立片刻。
門房很快回復,還跟來了王府的管事,老翁睜著渾濁的眼珠瞧了一眼崔鈺,連忙恭敬地將他們二人往裡面請。
崔鈺點頭道一句“有勞”,領著崔靖入了王府。
王府佔地極廣,瓊樓高鑄,池起煙浪,可以瞧出曾經的無限風光。
但如今一瞧,還能瞧清楚朱柱上的掉漆,回頭一望,荒蕪的花壇之處無人打理,倒是顯得死氣沉沉。
王府的管家一邊領路,一邊致歉,
“王爺他最近身子抱恙,不便見客,便由大公子接待客人,還請伯爺莫怪。”
崔鈺笑道:“怎敢。”
瑜王早就不理世事,囚在王府中沉醉於聲色多年,他不見客,崔鈺早已料知。
步到王府的前廳,崔鈺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連串的系統警報聲,她略微一頓,霎時間抬目望去。
只見四方桌上已擺好茶具,紅泥小火爐上烹著茶水,茶香之氣瀰漫,霧氣橫散之間,模糊了座上之人右眼下的一顆淚硃砂。
她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