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個窗。”何米抬手,還是壓了一下大衣的下襬沒有繼續沾上水房裡那些被油膩和腐殖質滋潤得格外茁壯的青苔。
“窗?”黃幹部看了半天,看出滿眼的疑惑。
“好了,我們走吧。”何米轉身下樓。
“何總,何總看出什麼來了?”吳區長要有城府,有形象,司機和何米不熟,探口風這事,還得是黃幹部來。
看出個餿主意。
“有一點想法,但是還要補充。”何米問吳區長,“這附近居民的資料有嗎?”
“你要什麼資料?”
“就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年紀,性別,職業,年齡比例,性別比例,知識文化水平,總之,越詳細越好。”何米比劃著走到一樓,“把資料做統計學原理分析,可以嗎?”
“原始資料有,系統的統計……得找找看,沒有我就從統計局調人做出來。”吳區長一揮手,這都不是事兒!
“如果拿不出全部的,小部分的也行。”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一樓,樓道里有位老大爺拄著柺杖費了老大的力氣在跨過自家門口的路障。
他似乎是中風後遺症,撐著柺杖扶著門,可邁了半天,可那條哆哆嗦嗦的左腿卻怎麼也抬不起來,跨不過那個門檻。
他們來的是工作日的工作時間,上班的上學的,走了整片樓區幾乎都沒遇到幾個人,就算是有也是年紀挺大的老人。
“大爺我幫你吧。”何米上前搭住他的胳膊肘給他借力。
吳區長的反應比司機秘書和黃幹部都快,上前一步扶住他另一邊:“小心,用力……”
兩個人架住抬起來越過門檻往裡一送,輕拿輕放,把他放在了屋裡。
“哎,謝謝……”大爺慢吞吞得扭過身體,一抬頭,一張詭異的陰陽臉!
右半邊臉是正常的,可左半邊臉就像一個發脹了的饅頭,鼻唇溝,額角,該有的紋路都平了,眼皮眼角嘴角都向下耷拉著,樓道里的光影一照,半邊明半邊暗,格外詭異。
這不像是一個人臉,像兩個有點相像的臉各切一半強行縫在一起。
在場的人裡沒有一驚一乍的小姑娘,全都處之泰然。
不就是中風了嗎?誰沒見過似的。
“哎哎……”他年紀也不是很大,也就六七十,說話像在嘴邊含了一口痰,幸好說話還算流暢,最驚喜的是,他說的是普通話!
緩了口氣剛想起來道謝,抬頭髮現全是生臉,登時生了警惕:“你們是什麼人啊?”
“反正不是壞人啊!”何米笑嘻嘻得甚至帶著淘氣,是最討老年人喜歡的滿臉笑意,“壞人還幫您過門檻啊!”
“你們倒不是壞人,可也不是好人。”老頭看何米還笑容滿面的,一轉頭就氣呼呼的,“老是想把我們從這裡趕走,搬哪裡去啊?搬荒郊野外去,連房子都沒有!”
“大爺認識我們?”何米歪著頭,模糊了年紀的妝容此刻失了效似的,可愛且嬌俏。
眼神往屋裡一掃,狹窄,擁擠,站在門口都能看到裡面攤著的鐵絲床和木質沙發上鋪著的被褥,裡側還用布簾隔開,這大概就是房間的意思了。
“我不認識你,我認識他!”大爺拄著柺杖氣哼哼得拿手指指吳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