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米,我走了。”韓梅梅按按藏在內衣兜裡的錢,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有點擔憂。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出車拿貨。
她們三個女人就在店鋪的二樓辦公室裡打地鋪,五個男人在值班室打地鋪,石國斌本來要送回婺州的家裡,可他自己硬是要留下了。
何米本來想再租一個房子,可他們都不去住,說店裡忙,睡店裡方便。這年頭的人都是苦過來的,石國斌和黎磊更是軍隊裡出來的,作風艱苦樸素,打個地鋪而已,根本不是事兒啊!
既然他們都這麼拼,畢竟是自己的生意,何米也沒有理由再驕奢淫逸了。
“唔……”被子裡傳出何米悶悶的一聲喘息。
“怎麼了?”韓梅梅上前,藉著未亮的燈光也能看出她的臉頰上兩團異樣的潮紅,就連嘴唇都乾裂起皮了。
再一摸額頭,燙手!
“何米,何米,醒醒!”
“嗯?”幸好何米自己還沒燒迷糊,勉強睜開眼,“要走了……啊?”
一張嘴才發現,那嗓子乾啞,彷彿能冒出煙來!
“走什麼走!”韓梅梅連被子帶人一裹,一把打橫抱起來。
“砰!”門砸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隔壁房間的幾個男人頓時被吵醒。
起床氣這種嬌貴的東西和他們無緣,第一個反應便是:“發生了什麼事?”
“何米生病了!”韓梅梅一米八的大高個抱著一鋪蓋壽司卷兒毫無違和,兩條長腿紮在地上,就像一隻東北老林子上下來的野獸張揚著滿身威勢撲面而來!
突然很相信她能拿弩設死人了呢。
何米想笑,可張嘴卻發出幾聲脆弱的咳嗽。
“去醫院!”黎磊跑的最快。
點火開車,門都拉開了就等著韓梅梅抱何米上來。
幸好他們有車!
掛號排隊看病掛水,何米苦著臉被特別具有年代感的粗針頭扎的齜牙咧嘴,哪怕鼻子堵著都能聞到那股子酒精味。
“你怎麼樣?什麼感覺?”韓梅梅把何米掖在一個包袱卷兒裡,像個蠶寶寶,只有一顆腦袋和一隻掛點滴的手伸在外面。
“痛哈,那麼粗的針當然痛哈。”何米麵色蠟黃顴骨通紅,眼睛半闔沒有神采,還含著兩泡熱淚。
韓梅梅愣了一下,然後拉過何米的手放在唇邊嗬了一口氣:“呼呼就不痛了。”
掛著點滴的冰涼的手被一口暖氣,何米低頭韓梅梅抬頭,眼神一碰,像是蜘蛛絲顫顫繞繞。
看的黎磊心間一跳、頓覺自己多餘。
“你,你哄小孩啊?”何米抽回手,不知是不是那燒的,臉上微紅,只能揮手,“你該去進貨了。”
韓梅梅不放心:“我留下陪你。”
“你留下來,誰去拉貨啊?我好不容易弄成場面,當然趁熱打鐵呢。”何米咳嗽了兩聲,給她面授機宜,“記得去印刷廠改廣告啊!”
“可是你……”
“我沒事的。”何米一臉可憐兮兮,“人家生病了啊,不要讓人家哄你嘛。”
韓梅梅就像心裡被塞了一包,又甜又綿又粘,軟的跟灘水一樣:“我一個人去,讓秀姐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