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重新戴上了搓澡巾,先從臉和脖子開始搓,這裡的搓法最為講究,既不能讓人覺著疼,又要把汙垢搓乾淨。
李大爺簡簡單單地一抹,卻讓趙惡發自內心地崇拜,“李大爺,你這手法我可遠遠不及啊。”
“那當然,你才學多久。”李大爺笑呵呵道,“想當初,自己一個人單幹時,剛剛收徒,就有個剛來的小年輕不服氣,憑自己力氣大就想和我一決高下,我當時也不說話,找來一塊豆腐,上邊撒上細細的鹽粒,手一抹,鹽粒全無,豆腐紋絲不動,那小年輕見這場面登時閉嘴了,哈哈。”
“技近乎道啊,李大爺,你算是搓澡行業的宗師了。”趙惡感慨道。
“哈哈,就是技近乎道,說得真好。”李大爺輕輕一抹,那些汙垢,齊刷刷地往下掉,再看趙惡的面板,白裡透紅,絲毫沒有搓澡巾滑過的痕跡。
接著是四肢和軀幹,聽李大爺說,他年輕時為練這門功夫專門學習一段時間的中醫還學習過人體解剖學研究肌肉的走向。只有當搓澡巾的紋理和肌肉的脈絡以最佳的角度滑過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這就和庖丁解牛的道理一樣。
根據祖師爺傳來下的經典《搓經》所說——每條搓澡巾甭管貴賤都是有自己的靈魂的,你要合乎它的節奏。
搓了幾十年澡,搓澡巾早已成為李大爺身體的一部分。他屏氣凝神,鑽研著每一條紋理。既然開始了,就要以一種專注認真的態度對待。
手法嫻熟,韻味十足,此時,趙惡在他手下已經變成了一把琴,而李大爺則演奏著自己的歌。
趙惡正打算翻身,但李大爺按住了趙惡,“別急。”說完,李大爺把手放在趙惡肚子上,深吸一口氣,愣是單手把一百三十斤的趙惡掀了過來。
趙惡之前哪見過這架勢,發出驚歎,“李師傅,牛啊,這是什麼招數啊?”
李大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一招,叫力拔山兮,我練了十幾年呢。”
李大爺衝完澡巾回來又澆了一盆水。
這背面和正面完全是兩個搓法。前胸和腹部軟硬不同,肋骨和肌肉也各有各的形狀。
李大爺的師父曾以木雕作喻,搓前身就是用木匠修光刀精雕,需要你平氣凝神,手腕施力,遊走於骨縫和肌肉,就像遊走於木材的紋理。而搓後背,就像你拋光整塊木材,只須你閉上眼睛,想象著根雕最後的形狀,用手掌感受的木料走勢帶動手臂的力度。然後用大動作、大力氣,要搓紅、搓出印,這樣客人才舒服。
因此,趙惡學習搓澡,還必須學木雕,但趙惡才學了幾個星期就合格了,那一段時間趙惡的房間堆滿了雕好的和沒雕的木頭。
趙惡打工那段時間,城裡的甭管多遠都愛來找李大爺搓澡的老顧客,要是遇到李大爺太忙的時間,一般就找趙惡搓澡。
搓澡巾從趙惡最後一個腳趾縫裡穿過,李大爺直起腰。就在趙惡以為結束了,打算起身的時候,李大爺從床下掏出一個黑皮箱子,“別動,今天讓你看看我壓箱底的絕技之一——添酒回燈。”
李大爺慢悠悠地開啟箱子,裡邊齊刷刷地擺著好幾排玻璃罐子。
李大爺右手火柴左手玻璃罐,兩手一揚一道火光直飛入罐中。他右手順勢又推了一把火罐,那火罐從他腋下穿過,在頭上畫出一條金蛇。
李大爺手一晃,瞬間接住火罐一把按到趙惡的後背上。
李大爺一手把住趙惡,一手把住火罐在他後背上快速遊走,三個小周天後火罐停在羅膈處。
緊接李大爺又用相同手法,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連打了七個罐子到趙惡後背上。趙惡後背上頓時出現兩排八個瓶口般大小的紅斑。
趙惡一臉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