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半句“我就娶你”,胡域說得很輕,卻透著不可忽視的力量,如一顆衝膛而出的子彈,須臾間直擊桃花心窩。
她怔在原地好一會兒,先是震驚,後有歡喜,最後是悽苦,我們看著她艱難的邁開腳步,每走一步都有笑意,也都有痛心。
那是很複雜的表情,我在其中看到了心滿意足,似是隻要有他這句話就已足矣,剩下的,都隨緣吧。
桃花路過我時,我挽著她的胳膊和她一起往出口走,行至半路,我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胡域狠狠地瞪了下陸煥,後者倒不和他一般見識,裝眼瞎,只顧扶起腳踏車去租車處還車。
胡域並沒有強硬的跟來,好像他大老遠的跑來西都,就只是為了告訴桃花種子發芽了這麼簡單,著實孩子氣,也著實惹人感慨。
桃花一日的好心情徹底被打破,晚上吃飯時都心不在焉的,只知道夾面前的菜吃,陸煥見此沒說半句,默默把她面前的冷盤換成了熱菜,我們幾個看在眼裡,堵在心裡。
宋梧受不得這種氣氛,吵著要野渡講講在周遊各國的見聞,好轉移轉移桃花的注意力。
野渡當真挑了幾件印象深的一一說來,有外國友人從不認識漢服到穿上漢服,有他們穿著莊重服飾在國外街頭彈古樂,惹來過路的丟錢,也有去參加高檔宴會,主辦方叫大家必須穿自己國家的傳統服飾,被人嘲笑中國人有傳統服飾嗎?
他說的這些大部分我都已經聽過,就在去年我為了躲封揚遠,被他從醫院帶回家的那一次,所以沒多大好奇,而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大都化身好奇寶寶,其中小丫憤道:“這不是嘲諷我們中國人嗎?那你們是怎麼回的?”
問及此處,桃花終於抬起頭來,咬著筷子等野渡回答,後者小吃了一口菜,嘴角掛著優雅的笑容:“當時我什麼都沒說,宴會當晚穿著漢服去,用事實證明我們的漢服不輸給任何傳統服飾。”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的確是野渡的作風,宋梧那個一號粉絲第一個叫好,野渡只笑,說那不過是他在漢服弘揚路上遇到的小風小浪,走了一圈才發現,漢服復興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在每一個華夏兒女心中。
我端著杯酒沉吟半晌才開口:“好像有點兒明白,當年魯迅為什麼要棄醫從文了。”
救人,先救心,同理,復興,先復心。
聽畢,宋梧懟我:“可以啊白辛梔,你這種學渣居然知道魯迅了。”
公子李他們跟著笑,我狠他兩下,給他嘴裡塞了塊巨大的哈密瓜,要他閉嘴。
玩鬧間,正好對上野渡的目光,他一如既往地含著淺笑,舉杯隔空敬我:“所言在理。”
我得意的朝宋梧挑挑眉,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桃花在這時開口:“野渡和公子李是看遍了各國的風景才知道還是回國好,我這種沒怎麼出過國的就想出去浪一圈呢。”
自從古城牆回來,桃花就成了我們的重點關注物件,這會子一說話,瞬時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球,見她仰頭喝了口悶酒,我驚問:“啥意思,也想穿著漢服去旅行?”
她端著酒杯垂頭一笑,再抬頭看了一圈在坐眾人,指著小丫她們幾個說:“我哪裡走得開啊,這幾個還等著帶她們發家致富呢,等以後吧,若有可能的話。”
我才鬆了口氣,想到她上次就跟著驢友隊出去了大半個月,工作室都快忙得找不到北了,要是她真像野渡一樣一走就是一兩年,工作室還不直接關門大吉啊。
突然,她指著我問:“是姐妹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