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揚遠眉眼凝聚的都是不忍心，但還是從床頭櫃拿來手機，翻開一個人的微博給我看。
我有預感事態嚴重，莫不然封揚遠絕不會說出要我放手這類話，接過手機的手既急且顫，哆哆嗦嗦拿過來，一眼看到是一個粉絲有幾百萬的脫口秀演員，置頂微博明確艾特出百夢的官方微博，正面指責百夢旗下品牌門店服務問題嚴重，甚至出現言語性騷擾的員工，且該上司態度大有包庇員工之意，令他女友羞憤難耐，自此對百夢一應品牌一生黑。
看罷，我心跳加速，急促地再翻了底下的評論，一萬多人大半都在討伐，前面幾條好些在說該諧星性子還算隨和，鐵定是把他惹急了才會如此痛斥，眾人紛紛跟評，大有在宣示自己再也不會走近百夢品牌門店的。
我雙手抖得更厲害，退出他的主頁趕忙去看熱搜，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好在沒有。
但這也並沒有讓我的心情有多少緩解，我放下手機就拉著封揚遠問：“這是不是那個人抄出來的？可以闢謠對不對？”
封揚遠臉色黑沉，抓住我的手臂滑到手腕，握住我雙手說：“我接到訊息就讓人去查，確有此事，就在昨天晚上，霖市一家門店。”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神色全無的盯著藍白相間的被套，封揚遠握著我的手輕輕用了一下力，讓我回回神，他說：“最先我想把事情都處理好再告訴你，讓你少去操心，可是那個諧星的影響力不可小覷，發微博沒兩個小時就上了熱搜，雖然我立即就讓人做了公關處理，花錢也只能把熱搜撤下來，發微博的人拒絕一切洽談，更不可能幫忙闢謠，也就不能不讓你知道了。”
無力感如海水一般，一浪推著一浪來，開始淹沒我的腳面，我自認為做好了所有，盯緊工廠，看住公司，沒想到最後的問題會出在門店……
封揚遠深呼吸了一口氣再說：“這件事是不是舒華夜搞的鬼暫時還不知道，但兩天後的例會他一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小辛，我去應付他，處理這些糟心事，都覺得累，你掌管百夢以來的所有辛苦與苦悶看得我難受，我知道你想自己守住家業，但我實在不想再看著你深陷下去，這麼些日子下來，你自己應該也有體會，你並不適合商場，或者說，你暫時還沒有能力在外面有一匹狼守著的情況下管理好一家公司，你也不要告訴我你可以學，我不想看著你變得面目全非，放手吧，剩下的交給我。”
那片叫“無力感”的海水突發海嘯，滔天巨浪頃刻間朝我襲來，勢大力強，讓我無處可逃。
我一頭扎進了封揚遠懷裡，徐徐合上了雙眼……
——
兩天後的封氏例會，我穿著昂貴的職業套裝，長髮低綰，哪怕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以白總的身份去往封氏總部，心中有千萬不甘與失落，也不能在任何一個外人面前露出端倪。
很奇蹟的是，我公公竟然出席例會了，他從我身後路過，我起身問了聲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單純像是長輩的安慰。
我心頭說不出的滋味兒，悶得難受，當初是他極力把我扶持上位，而今卻是當著他的面下臺。
待所有人到齊，我不等任何人開口，主動檢討這兩個月以來，是自己的疏忽讓百夢多次遭受重創，並且提出退位讓賢。
既然猜到對方打定主意會新賬舊賬一起算，逼我讓出老總一位，我又為何要讓他們逞心如意，看我笑話？
不如主動來得瀟灑。
眾人一靜，舒華夜對於我率先開口倒沒什麼異樣反應，看了我一眼後就錯開了目光，等我公公安撫我幾句，說我也該休息休息了後才開口問：“那百夢由誰接管呢？”
封揚遠適時接話：“上次在這裡我就說過，小辛交不出成績單，我就替她買單，董事長放心把百夢交給我，眼下的所有損失我都會賺回來。”
舒華夜低笑：“揚遠已經是宏宇的總裁，本就夠忙了，再接手百夢怕是會分身乏術吧。”
封揚遠陰冷目光看過去，回道：“我自認有能力管好兩家公司。”
其餘老總小聲議論，公公未明態度，舒華夜還要開口，我這時道：“我已經叫律師擬定代理書，我爸媽留給我的所有股份全權由封揚遠代理。”
在公司，股份才是王道！
聽此議論聲逐漸歸零，舒華夜凝起眉頭，公公咳嗽兩聲緩解尷尬，緩聲開口：“我相信揚遠的能力。”
在坐其他點頭附和，連舒華夜都尋不到理由反駁，低頭思索片刻後說：“揚遠身肩兩家公司，需要幫手吧？百夢高層多是老人，思想難免跟不上潮流，我倒是聽說下面有個年輕人從工廠做上來，眼光能力獨到，上一個月百夢銷售成績多虧了他，多次被辛梔破格提拔不說，還受到過苗叔的誇讚。”
聽到這裡我胸口起伏加快，飛快和封揚遠對視一眼，他轉頭過去把視線鎖在舒華夜臉上，後者挑眉一笑後回答旁人的問題：“對啊，就是從來沒有誇過誰的苗叔，可見這個年輕人的能力有多強。”
我公公因此也有了興趣，問：“他叫什麼名字？”
“韓襄。”
——
散會後，我什麼都不去管，衝回百夢找韓襄，舒華夜在會議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在舉薦韓襄，韓襄是誰啊？憑什麼能得他舉薦，唯一的可能就是韓襄是他的人！
封揚遠知道攔不住我，跟我一起去的，韓襄正在辦公室，坐在電腦面前做方案，我怒不可遏地搶過滑鼠就往地上砸，呵道：“你說你要報我的知遇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的？攀附我的仇人？又或者說從你一年前來白氏的第一天起就是有目的的？”
韓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推了推眼鏡，瞥開眼說：“就算你已經不再是百夢的老總，還是該注意下影響吧。”
我怒火攻心，上前揪著他的西裝外套，再問：“你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和孬種有什麼區別，你告訴我工人鬧事那天你救我，以及後來你和苗副廠長為了布料爭鬥，是不是都是在演戲？是不是都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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